乌部十万兵马围困金国大王子属地已有七日,中间爆发了几次小范围冲突,大战虽未开始,可气氛十分紧张。被战事波及的部族人民,已经开始携家带口出逃,相信不过几日襄城便又要迎来一大群流离失所的难民。距离襄城四百余里的镇北军主帅营帐中,一位面若桃李身姿高挑的番邦女子面容有些伤感。
“阿彦,大哥这次误伤乌国的小王子绝不是他有意为之,你了解他的,他不是有胆量做这些事情的人。”明珠语气温柔和缓,脸上带着丝丝愁容。
“公主这样晚单独来我营帐内叙事,于情于理皆不妥当,还望公主莫要再有下次。”赵彦之语气淡淡,与人有着十足的距离感,站在对面的明珠一时竟被他的话羞红了脸。
“王爷说得是,只怪我太过担心兄长安危,金国与乌部现下形势紧迫非常,镇北军处于中立位置,我若寻了白日来见你,怕是被乌部的探子瞧见,平白给你添了亲善金国的麻烦。”明珠有些难为情,咬着嫩唇小心解释了一番,来时她心里对赵彦之是存着幻想的,不然不会连婢女都没带进来。她被誉为草原上最聪明美丽的公主,他未成婚时父王有意将自己许给他,那时她也曾去襄城的府邸见他,他人虽冷漠少言,但也会礼貌回应她的小请求,比如一起策马散心,比如一起狩猎游玩,她一直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否则又怎会陪她做这些他不喜欢的事情。
“哈博王子确实不像会主动招惹乌部的人,可是乌部的小王子确实死在他的弓弩之下,这也是被商队活下来的人确认的。”赵彦之心中有些疑问,她刚才说的是‘误伤’,可是他得到的消息是,那个小王子已经死了。人如果没死,依照乌部老族长的宽仁性子,断然不会出兵十万围剿哈博。
“这事情我后来也再三确认过,当日是兄长极其宠爱的汉人家妓,想要用新得来的房中媚药捉弄一番刚巧遇到的商队。那妓子说想看他们这群男子中了这药会有何反应,会不会如女子那般青天白日的宽衣解带,求人抚慰,哈博被那女子勾的心痒难耐,觉得这个游戏甚是有趣,便应了下来。”
“大哥派人给那群正在休息的商队送去了参了媚药的西域葡萄酿,他们一行人数众多,只是聊聊几人喝了那酒便晕死过去。商队发现了异常,抽出藏好的刀剑便与哈博的队伍打杀了起来,本来两方人数差不多,商队除了被药倒的几人也没有太大的损伤,可是金烜的手下突然带了一队弓弩手出现在那里,不问缘由的一顿射杀,乌部商队除了杀出重围的一小部分人,剩下几十人皆丧命金国商道。”明珠公主脸色红扑扑的诉说着,毕竟媚药那事她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那小王子的尸身可有寻到?”赵彦之沉沉问道,杀到最后有一小部分突围,极有可能是为了保护那个独苗,那或许人没死呢?
“王爷也觉得人没死对吗?”明珠眼神泛着希望的光芒,与他说话总是觉得轻松愉快,他那样多谋多智,不像她那几个兄长,完全领悟不到她的心意。她接着说:
“我也是这样猜想的,只是乌部却认定小王子死了,他们商队存活下来的人说亲眼见到小王子食了那葡萄酿,在逃跑的路上掉入草原深谷裂缝,尸骨无存。”
“可是我的探子发现,金烜最近在草原各个部落,乃至大邺边境城池都在秘密搜寻一个人。”明珠拿出早就藏在袖口中的画像交给赵彦之。
“这人便是那乌部小王子?”赵彦之眉头轻微皱起,细细问道。
“对,这人便是乌部的达戈小王子,乌部的唯一继承人,他阿爷把他保护的极好,这些年见过他的外邦人极少,我也是派人在乌部多番打探才确认的,金烜现在到处找的人就是他,所以我猜想,当日那酒里面的毒未必能死人,他或许被金烜抓了又逃了也说不定!”明珠有些激动的诉说,如果能找到这个出逃的王子,那么乌部和金国的大战说不定便能避免,乌部近几年来兵马渐强,无论人力财力都不容小觑,尤其金国行事野蛮,不得草原小部落的支持,而乌部处处与人为善,人心所向,如果乌部孤注一掷复仇,难保金国不会败。
“那家妓可是金烜的人?”赵彦之心中已然有了猜想。金烜知道哈博大王子是个荒淫贪乐的性子,便借着家妓的挑唆公然在商道上游戏取乐商队中人,为的就是让草原部落的人都成为见证,金烜再打着大王子的名声趁机射杀混入商队的乌部小王子,他定然早就知道小王子的行踪。或许一开始金烜根本不在意小王子的死活,他死了,便能挑起乌部和金国的战争,他只需隔岸观火,等待金国因战事虚弱,他便有机会带着他的军队入主金国王帐,到时候杀了卓鲁一家给乌部泄愤,他依然可以做大金国的王。而后他或许俘获了活着的小王子,他便想着可以将他囚禁起来,如果乌部胜了,他手中就会有一张非同寻常价值的底牌,到时他想用这孩子换什么就能换什么,可是却没成想那孩子竟然跑了。乌部现在按兵不动,或许已然知晓了金烜的阴谋,许是知晓小王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确实无法解释这么多天的围而不剿。据他所知乌部的老族长与玄机阁来往甚秘,那玄机阁号称是江湖第一大帮派,暗影遍布各地,获取消息的能力远超任何国家的探子细作。
“阿彦,你猜的没错,那妓子确实是金烜献给哈博的礼物,此汉女极善房中媚术,哄人的招数了得,短短数日便把兄长迷得神魂颠倒,行事荒唐。我有意将那女子送走,可大哥直到现在火烧眉毛了也不肯放人,无论外面战事如何紧张,他依旧能与那女子在帐内夜夜放纵享受。阿彦,我真的不明白,大哥为何是这样的男人,他为何就不能像你一样,可以做个有担当的王爷。”明珠说这话时,明亮的眸子深深的望向赵彦之,又羞涩又委屈,她心中有憾,为何这样好的男子却娶了旁的女子,她甚至会想,若是阿彦答应,便是她以金国公主之尊,入他的王府做个平妻也是可的。她想问他,是否还想要她,草原上的姑娘热辣奔放,想要就是想要,绝不扭捏。
“大王子自有大王子的好,感谢公主赞誉,本王受之有愧。”赵彦之忽视掉她那满是深情的眸子,冷淡淡的回应。
“阿彦,你可还想娶我?我可以…”明珠说的平妻还未出口,便被赵彦之打断。
“天色已晚,我派人送公主回去。”赵彦之冷声回应,他不想娶她,他已经娶到了他最想要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