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存玉在后殿茶坞帮着司茶女官洗茶具,远远地就听到李太后的嗓门。
她当机立断,绕到长安殿的后院,想要从小门离开长安殿,不管怎么样,她先避避,等祁砚下朝回来再说,总是没错的。
李太后一向不喜她,今日她若落在太后手上,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刚要迈出后门,后颈的衣领突然被人拽住,她整个人都被那个力道往后带。
洛存玉回头。
身后的人是荺姬。
荺姬皮笑肉不笑道:“洛娘子要去哪?”
洛存玉心中咯噔了一下,直到被人押着摔倒李太后跟前,她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荺姬。
手掌和膝盖在地面磨得生疼发烫,她从地上支起身,刚要向李太后行礼。
肩膀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她身子后仰,重重地摔在坚硬无比的地面。
李太后踹了她一脚。
“贱婢,当初皇儿娶你,哀家就是不同意的,果然是不详之人,该不是狐狸精转世,蒙了皇儿的眼睛,叫你哄的皇儿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李太后还未成为先帝妃妾时,是宫里的低等宫婢,专门干粗活杂活的那种,是以她力道极大,动作也极为粗鲁。
即使如今贵为太后,从前粗陋的秉性也丝毫不见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她这一脚踹下来,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在祁砚这儿怄的气,一股脑全撒在了洛存玉身上。
洛存玉趴在光滑冰冷的石砖地上,感觉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位了一样,剧痛难当。
腥甜的血气上涌,她吐出一口血来,血雾点点洒在地上。
李太后目露阴狠和嫌恶,啐道:“贱婢真是娇贵。”
荺姬冰冷的目光扫过洛存玉,走到李太后身边福了福身,“太后娘娘,圣上快要下朝了。”
她在提醒太后,尽快处置洛存玉。
李太后哼了一声,看向荺姬的目光别有深意,“你去把她绑了,送到德宁殿。”
李太后虽粗鄙,但她在掖庭浸淫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荺姬的心思。
要想借她的刀,把自己撇干净,没门!
荺姬的脸色微变,但为了大局,她咬咬牙朝洛存玉走去。
用披帛捆住洛存玉,李太后挥了挥手,“回宫!”
一行人以李太后为首,走向长安殿的大门。
门一打开,李太后望了一眼门外的情景,双眼圆睁,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身后的人也个个身子微颤,向后退。
门外,祁砚头簪玉冠,身着明黄朝服,一脸肃杀之气,直立的身形若高大巍峨的峻岭,他身后跟着储奉忠等宫人,宫人们皆气喘吁吁,像是一下朝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祁砚的气息稳得很,若是身后不见轿辇,还以为他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母后这是做什么?”祁砚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李太后这边的人全部打了好几个冷颤。
洛存玉被绑住了手臂,反扣在背后,她垂着头,几缕乌发凌乱,落在她脸颊两侧。
李太后本人的厚唇蠕动几下,梗着脖颈理直气壮道:“皇儿啊,玄真观的道长说她不详啊!会害了咱们的,母后带她走是要去去她身上的晦气,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祁砚的眸光越来越冷,“不劳烦母后,朕自会安排。”
“皇儿!今日这事,哀家一定要管,旁的事你不听哀家的也就罢了,这件事关乎你的身体康健,江山社稷的安危,哀家身为一国之母,这事儿,哀家不管也得管!”
李太后强硬起来,她就不信她还动不了一个被废了的贱婢。
太后和祁砚针锋相对,宫人奴婢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咳咳......”
被绑着的姑娘突然闷闷地咳了两声,声音很快压了下去。
洛存玉咬着唇,强忍着胸腹中的阵痛。
细血从她的唇角淌下,划过小巧的下巴,低落在衣襟。
素色白纱上,生出点点红梅。
殷红的颜色,化作利刺扎入祁砚漆黑如潭的眸中。
李太后还欲说些什么,祁砚的话音已经率先响起。
“只要有朕在,洛存玉的事就轮不到你来管,母后。”
他说“母后”二字时,下颌紧绷,周身的戾气陡升到制高点,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
像有无形的重压,狠狠向众人碾下来。
太后怔住,唇口微张,一时间愣在原处。
她与祁砚母子多年,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恐怖的神情。
“还愣着作甚?送太后回宫。”
祁砚侧头,朝身后喊道。
到底还是给李太后留了一丝情面。
李太后敢怒不敢言,回头狠狠剜了洛存玉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祁砚行至洛存玉和荺姬身前,荺姬松开洛存玉,跪下身来。
“圣上,太后之令,奴婢不敢不尊。”
洛存玉脆弱不堪的身子失去支撑,似一颗被风吹倒的细柳,朝前倒去。
祁砚伸手,揽住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搂入怀里。
女子的身形纤瘦,软软靠在他怀里却像是没有骨头。
她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祁砚低头望着她雪白的脸,优美的菱唇边溢出血来,染红了他的朝服。
他看向荺姬的眼中露出几分杀意。
“自去宫正司领十鞭。”
说完,打横抱起洛存玉往内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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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聂百思为洛存玉搭了脉后,步出暖阁,走到祁砚身前,弓腰道:“圣上,这位姑娘的脏腑受损,气血两亏,再加上忧思过度,若再不好生将养,恐有短寿之虑。”
“朕知晓了。”
御医告退后,祁砚撩开帐幔,步入暖阁。
两名医女正在为洛存玉脱衣,轻薄的素衣落下,露出窈窕匀称的身子。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