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你是庙里的人?这些东西你每天都要修缮吗?”
“把树上的木牌摇下来,也是为了重新绑上去更加牢固吧?”盛皖皖得不到回复也不气馁,自己胡乱猜测道,“是不是所有祈愿树都要这么维护?那你们岂不是很辛苦。”
盛皖皖错开窗口的光线,循着冯山野的脚印蹲在他的面前,“我姐姐的木牌就挂在右边第二根树干上,不知道掉下来没,上面画着杜鹃花,你有没有见过?”
冯山野的手指有一秒的停滞,外面的雨还在继续,窗外冷风钻进来,盛皖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冯山野从进门就没再说话,盛皖皖见他耳朵上戴着东西,以为是在听歌,于是也沉默着不吭声了。
她靠在屏风的一侧,看着一个个木牌在冯山野手里被清理干净,重新上色,就连上面的字体他也能临摹得一模一样。
听着桌子上打磨雕刻木头的声响,盛皖皖竟然渐渐地生出些困意,她忽然想到昨晚梦到的百里杜鹃,下意识猜想:如果是这双手,肯定可以复原那场美景吧。
从睡梦中醒来时,盛皖皖发现身上多了件厚实的毛毯。
她仰起头,就听到对面的冯山野毫不客气地说,“没事做,就出去捡祈愿牌。”
盛皖皖正愁这一波波的人情债怎么还,听到他这么说,立刻起身就要冲进雨里。
“等一下。”后颈被人轻轻勾住,盛皖皖回头,那把被自己放在窗台太阳伞又被塞了过来,“游客落下的,你凑合用。”
说完话,冯山野就继续去玩他的木头,仿佛她也是这座庙里的一份子,而他驾轻就熟的支使,也只是让自己的同伴去做份内的活计。
盛皖皖头一回觉得,自己身上那些被亲朋好友夸出花来的优点,在这人面前像是全不作数,漂亮聪明,根本不值一提。但神奇的是,他们明明素未相识,可现在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她竟然半点都没觉得害怕。
这棵老榕树应该都快一百个年头了,盛皖皖抱着偶尔垂落的木牌,仰头看树梢树叉上纠缠打结的绳索,她摸了把粗糙枝干上明显被勒出来的凹槽,突然觉得,哪怕是树,也有自己的极限。
旧的不去,新的又来,它还能撑多久呢?
时间仿佛变慢了,盛皖皖从平房挪到偏殿,从桌前走到树下,她身上水汽干涸,草木馨香萦绕,不知道在哪里沾染上檀香,让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寄人篱下,而是成了这里的主人。
自从姐姐去世,盛皖皖接收到太多浓重的施舍和怜悯,像这样平等的相处,她已经想不起来上一回是什么时候,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对面人的脸。
她心头一跳,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冯山野问她。
盛皖皖错开视线,目光定在他的发带上,随口道:“这个挺特别的。”
“别人送的。”冯山野把做好的木牌放在仪器上烤干,他做工的时候十分专注,此时收尾才和盛皖皖搭几句话。
盛皖皖看着他这次格外小心,亲手打络子,又比其他木牌多做了一束穗子,忍不住想问有什么讲究,就看到他扬起唇角,朝她极具感染力地笑道,“看看行不行。”
榕城常年气温都在十几度,但是多雨潮湿,十分无常。一场雨,短的有十几秒的,长的也有下好几天的。
盛皖皖心里惦记着晚自习,坐在这里颇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冯山野突然问自己,抬眼望去,就被木质平面上的百里杜鹃图吸引了目光。
她猛地抬头,眼眶莫名湿润,原来他那么认真,是在帮自己修缮祈愿牌?
“原来的颜料不防水,颜色掉了一大半。这是雕好再上色的,用的还是原本的木料。”冯山野头也没抬地解释,快速收拾好工具,起身摘下围裙才发现盛皖皖捧着手机,还在发呆。
“没电了?”冯山野指了指外面的小平房,“带充电器没?那边有电源。”
“哦,我有充电宝。”
盛皖皖下意识回答,她本想说“其实她也有伞”,但脑海里突然闪过照片里的某个背影,她目光一定,话到嘴边,突兀地变成了:“我待会回去了,路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雨。你可以借我把伞吗?”
窗外的阳光从云层漏下来,大约是离天更近,就像金色瀑布倒挂在山顶,视觉冲击力很强。
冯山野见外面的雨彻底停了,站起身,朝着盛皖皖手里的祈愿牌抬了下下巴:“先挂上去?”
盛皖皖心里动乱不堪,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院子里,半晌才起身迈出门槛,她往前一步,突然又急急停住,垂下眼摇摇头,“不行,这个只能长辈来挂。”
“穷讲究。”冯山野语气不屑,走到盛皖皖旁边说,“这些物件能留在上面,前前后后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钻牛角尖,早就没什么祈愿树了。”
“心诚则灵,走吧!”他从盛皖皖手里拿过木牌,往前迈了几步,在青石阶下面回头问她,“再不来,我帮你挂?我们家辈分挺大的,你喊我一声叔叔,不算吃亏。”
盛皖皖:“……”
最后,还是冯山野在下,盛皖皖踩着他的肩膀,把修缮过的所有木牌一个挨一个地绑回了靠近主干的树杈上,黄铜铃铛轻轻摇晃,女孩透过高处的树梢,扭头正好俯瞰到漫山遍野的雨后杜鹃。
“谢谢你。”
雨停了,盛皖皖站在庙门口告别。
“我只是帮人看门,这些工作老杨每天都做,是本分。”少年不揽功劳,视线扫过盛皖皖单薄的校服,忽然道:“你是一中的学生?”
盛皖皖点头,冯山野才接之前的话说:“那把伞是游客落下的,不能给你。这件衣服给你遮雨吧!赶紧下山,别误了学校关门的时间。”
怎么不能给了?之前不是都给过她?盛皖皖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心里的猜测更加肯定,她压住心里汹涌的情绪,却在伸手的时候迟疑起来。
“怎么?嫌弃?”冯山野含着笑,眼底的试探显而易见,“山神许你避雨,你做他的信徒。我什么都没做,却收获了好心情。你要是不收,就是当着山神的面,骂我占便宜。”
盛皖皖不认他的歪理,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