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
剑还没出鞘,就“砰”一声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给拍了回去。
奚常山冰锥一般尖锐的眼神狠辣地向白檀刺去:“留得留不得,不是你说了算!”
白檀眉头紧皱:“什么意思?你居然护着她?!难不成你还顾惜着和奚铭月的兄妹之情?”
奚常山怒道:“我的事,我自有打算,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白檀想了又想,的确是轮不到,犹豫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收了剑,目光森然地望着宁云兮。
宁云兮倏尔一笑:“白太守啊,你太冲动!怎么就不学学我舅舅沉稳内敛,老谋深算呢?”
连奚常山都不敢动她,你白檀又岂敢?
“你……”
白檀还没来得及气急败坏,奚常山却率先反驳了:“你哪里来的勇气?”
“舅舅,”奚芸故作深沉道:“这十年来,你从来没有正眼瞧我一眼,怕是连世上还有我这么一个人都快忘了吧?既然如此,又谈得上什么亲情呢?”
奚常山微怔。
“既然没什么亲情,舅舅你又何必浪费粮食将我养在府里,想着生气,看着吐血?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一个牺牲自我,成就他人之人。既然如此,你这十年不杀我,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奚常山边说边顺手拔出白檀手里的剑,对准了宁云兮的脖子。
宁云兮却皱眉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将剑拨至自己的心口处,语重心长地说:“舅舅啊舅舅,你可是剑州节度使,怎么连威胁我都这么破绽百出呢?”
奚常山虽面无表情,内心却开始兴趣斐然:“何来破绽?”
宁云兮莞尔一笑:“你若真想杀我,何必绕这么多弯子,刚刚白太守动手的时候,你就袖手旁观看戏就是了。何况,要抹我脖子得横着抹,你这个持剑的方位,要对准心窝一剑刺进去,效果才好!”
奚常山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教别人怎么杀自己!
眼前那副不惧生死,永远成竹在胸的神情;那炯炯有神,哪怕直面强敌时毫不退缩的目光,他太熟悉了!
片刻后,他面容复静,冷厉道:“你若是安守本分便也罢了,可你偏偏剑走偏锋,听到了不该听的!你今天倒是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宁云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听说舅舅近来常感心口绞痛难以遏制,连温大夫都束手无策。舅舅难道不想知道,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奚常山细嚼慢咽了片刻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当即就没忍住跳了起来:“你……难道是你??!!”
宁云兮唇角微微一勾笑道:“您现在知道了,可惜已经晚了。噬心粉的毒早已渗入您的五脏六腑,攻击着你的心脏血脉。若不及时扼制……舅舅,噬心粉的滋味,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奚常山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牙问道:“你想怎么样?”
宁云兮眼神笃定:“我要你去我奴籍,还我身份;我要你给我自由,不再囚我于府内;我还要你平等待我,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奚芸,而是宁云兮!堂堂正正的奚府表小姐宁云兮!”
“哈哈哈哈……”奚常山大笑几声,又倏而停下。苍老的面庞一紧一舒,尽显愤怒而无奈。
驰骋朝政几十年,谁能想到这一朝竟然着了一个小丫头的道!
而宁云兮则非常满意看到奚常山如今这副既万般痛恨,却又对她毫无办法的神情。
现在想想,她又岂是只贪图不去倒夜壶这么简单!
“你要的,还挺多!”
宁云兮莞尔一笑道:“也还好。毕竟噬心粉是我娘当年研制,除了我,没有人有解药!再说,我说的这些和舅舅的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呀?”
“你就不怕我拿到解药后,依旧会杀了你吗?”
“舅舅您说笑了,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够聪明么?既然噬心粉我是一点点给您下的,那解药自然不可能一次性给您。”
“你……”奚常山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然而再三思索,也不觉得现在有什么好的招能治她。
毕竟,宁云兮在这个世间只是个孤家寡人,无牵无绊。唯余一条性命而已。
“好!”奚常山应道:“就依你,给你身份,还你自由,待你平等!不过,我奚常山也不是如此轻易受控于他人之人,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解除我体内的噬心粉。否则,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一言为定!”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倒不是真的怕了奚常山。恰恰是因为她清楚,别说三个月,哪怕再过三年,奚常山也没有那个胆子要了她的命。
不然,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等这么多年?
而那个让他害怕到骨子里,以至于不敢动她分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今天本想趁此机会炸一炸奚常山,谁知这老狐狸竟然没有上当。
她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回走,一边在头脑里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却突然被孟浣儿带着锦玉和几个家丁给拦住了。
“她在那里!快,抓住她!”
她不躲也不跑,任由家丁们操着木棍把她扣在了中央。
孟浣儿一脸得意地在锦玉面前,将宁云兮的光辉事迹添油加醋又讲述了一遍,才义愤地喊道:“如此张狂如此藐视奚府规矩如此胆大妄为如此嚣张跋扈之人,不严加惩戒怎能服众?”
锦玉也指着宁云兮的鼻子怒问:“奚芸,你可知错?”
“我吗?”宁云兮故作疑问:“我不知啊!”
孟浣儿一听急了:“锦玉姑姑你看她,竟然对你如此无礼,简直岂有此理!”
“奚芸,我可是两位公子的乳母!”锦玉得意洋洋地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又紧盯着宁云兮说道:“按奚府规矩,对我不敬,把你沉塘都不为过!”
锦玉说罢,招呼家丁们要押了宁云兮往外走。
宁云兮却拼尽一身蛮力将木棍挣脱开,几位家丁也被推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