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厨房快速煮了碗味噌汤面,端到餐桌上:“你先吃,妈妈有事要出去一趟。”
女儿看了眼汤面,问:“不是说吃牛排吗?”
“牛排来不及解冻了,下次给你做。”我解下围裙,洗了洗手,“不够的话冰箱里有买的寿司,吃完去写作业,写完洗澡睡觉。”
女儿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没有应答。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道:“对了,这次考试我又拿了第一名。”
我“嗯”了一声。
女儿:“你要看看吗?老师说卷子要家长签字。”
我拿上车钥匙踩过高跟鞋:“等我回来再签吧,你把卷子放桌上。”
门被闷声关上。
走了两步,我又返回,将门反锁。
·
外头雨已经停了,雨水化作浓烈的水雾飘荡在空气中,连呼吸间也有了湿意。我将车子停在约定的咖啡馆前,下了车,一眼便看见坐在窗边的惹眼男人。
他看上去和七年前的模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少爷似的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朝我昂了昂下巴。
这幅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在某个暴风雨前的夏天,我的青梅竹马带我见他的朋友,说:这是悟,我最好的朋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隔着玻璃窗,隔着杯盘狼藉——除了还是那样漂亮的眉目,一切不想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遗失在高中里的会笑会闹、情绪都鲜活的少年们,再也回不来了。
胃一阵抽搐,随即变成作呕的感觉。
我清理掉思绪,推开店门,浑浊的空调风肆意地扑面而来。
“这么点路还要开车来啊?”五条悟保持着大少爷坐姿,墨镜后的目光朝我打量了一遍。
“你没点些什么吗?”我在他对面径直坐下。
“没啊,在等你。”五条悟放下手,插兜起身,“你喝什么?还是老样子冰美式?”
我微愣。
“我晚上不喝咖啡,你点你要的好了。”我淡淡道。
五条悟“哦”了一声,去点单了。
回来的时候,他端了两杯饮品和一大堆甜食。
我无语:“我说了我晚上不喝咖啡。”
“你不喝我喝呀。”五条悟将餐盘放桌上,在对面坐下,“我饿死了,你爱吃不吃。”
我瞅了眼一桌琳琅满目的甜品,不动声色咽了下口水,不耐烦道:“你不是找我出来说事吗?直接进主题吧。”
“不要这么着急嘛~边吃边聊,慢慢来。”五条悟切下一口奶油蛋糕放入口中,“嗯~~真好吃!”
我静静观赏他这做作的模样。
“你要不要也来点?”他递给我一只叉子。
“我不吃甜食。”
“这个不会很甜啦!”
“我戒糖。”
“行。”五条悟不再坚持,抽过餐巾抹了抹嘴唇,拿起咖啡喝了口,像拉家常一样随口问道:“说起来,你女儿今年多大啦?”
“还有三个月七岁。”
闻言,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嗯,我想也差不多呢。”
“……”我开门见山:“不用说我女儿的事,直接跟我说那个男的的事吧。”
“……那个男的?”五条悟藏在绷带后的目光似乎在打量着我,随后“噗”地笑了声。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可能注意到我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收敛起了不正经,说道:“看来,他还没有找过你,或者你女儿?”
我扯了扯嘴角:“他敢来,我跟他拼命。”
五条悟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应该知道,咒术界那些人……寻找的不止是他。”
我们口中的“他”,便是咒术界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夏油杰。
也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
十年前,夏油杰屠杀了无辜村民百余人后叛逃,失了消息。
七年前,我与他在盘星教重逢,意外怀了小樱。
我本不该生下这个孩子,诅咒师之子,似乎从诞生起便被下了诅咒的,天生坏种。
正如五条悟所说,这些年,咒术界一直想寻找我们母女的下落,至于目的,无非是用以要挟夏油杰的把柄。
与其说是寻找,不如说“通缉”。
所以,我才更名改姓,带着女儿远走高飞,只不过两年前家中变故,才从国外回到了日本。
窗外完全黑了,沾着水滴的玻璃窗在夜色下变成一面镜子,我看着荧光灯下的自己的面孔,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想和女儿平安生活。”我坦言,“我是普通人,你们咒术界的事情我并不想参与,也不想和你们咒术师有任何牵扯。”
“但是你女儿恐怕和你不一样吧?”
五条悟一语破的。
“……”
“很遗憾,你想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但是你的女儿这些年可似乎完全没给你这样的机会呢?”
“五条悟。”我神情骤降,“你监视我?”
五条悟呵了一声:“用得着吗?我可没那么闲。”
我冷冷盯着他:“那你就是调查了我。”
“呵呵,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不然怎么找到你家呢?”他笑得无畏。
“再怎么也是我家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可是你女儿让你操了不少心吧?”
听到这里,我不禁反问:“五条先生,请问你有孩子吗?”
五条悟似乎有些意外我会这么问,“当然没有。”
我笑了:“你没有孩子,没有当过家长,怎么知道养育一个孩子的辛苦?”
小樱虽然从小自私自利给我惹过不少麻烦,但学习方面却从没让我操过心,她的智商奇高,学什么都快,被老师称作天才儿童,若是性格正常点,妥妥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典范。
五条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这不是想关心关心你和孩子嘛!”
“你关心的是夏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