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天水碧绣兰交领襦裙,身姿袅娜,一头鸦青青丝挽成堕马鬓,发间插着几枚莹润的珠玉簪子,显得清扬婉兮。
孟容模样尚且稚嫩,但依旧可以从眉眼面容中窥见日后倾城之姿。她一身鹅黄提花芙蓉云缎裙,轻灵狡黠,一颦一笑自带一股少女天真娇憨,格外讨人欢喜。
柳扶眉一抬眼便看到了孟窈,原本正板着脸和孟容说道理,一见着孟窈,便弯了弯朱唇微微一笑,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恍若沉鱼出听:“阿窈回来了。”
孟容听见,顺着柳扶眉的目光,看见孟窈走进来,眉眼弯弯,粉妆玉砌,起身走过去拉住孟窈,言笑晏晏。
“姐姐可算回来了。路上累不累啊?可用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可想姐姐了,我好久好久没有见着姐姐呢。姐姐在清净寺过得好不好,我之前就说要和姨娘一起陪姐姐去清净寺里待着的,姨娘不许,嫌我闹腾。姨娘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姐姐也会回来,姐姐有没有给我带栖竹山的绛桃花回来啊?”
“带了,我让木樨送你屋里了。”
孟窈自然知道孟容喜欢栖竹山上的绛桃,特意为她多择了几枝含苞待放的,一路上用清泉水浸着,如今也开得差不多了,回府的时候就让丫鬟送到孟容屋里头去了。
“还想着花,你这次也不长长教训,我让你抄三遍经书还是抄少了,这么久不学乖点。若你实在喜欢垂丝海棠,自己和我说,就是栽在你屋里门口我都不拦你,这次你二姐姐落了水,虽说与你无关,也不知道夫人要如何怨你了。”
柳扶眉又开始说教孟容了,她生得不食烟火,清丽脱俗,但毕竟是为人母的,对着子女又是另一副怜爱而放心不下的模样。
她生了一子两女,孟容最小,不喜欢女红,不喜欢琴瑟管弦,就喜欢下棋看书,还有花卉草木,性子又娇,最让她操心不过。
孟容最烦念叨了,但又知道柳扶眉是在为自己操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一味点头保证不再惹祸,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孟容只好垂着头,双手绞着两边衣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脚上绣花鞋上的花纹图案。
孟窈坐下不久,身边的小茴便为她接过一杯茶递给她,孟窈抬手接下。
孟窈的手生得很美,十指纤纤,秀窄修长,莹润白皙,好似剥开的雨后新笋的笋尖,微微泛着玉石般的冷意。
她端起汝窑青瓷茶杯,茶汤透亮,茶香内敛,轻呷一口,入口即化,微苦回甘,是锦州特产的银边雪芽。
“姨娘,莫要操心了,容容吃了这次亏,自然会长教训,日后再多教教她。我许久未见兄长了,今日是十五,兄长可回来了?”孟窈抬眸看向柳扶眉,关切问道,为孟容解了围。
“三日前,天下有名的宴丘先生来了锦州,打算在知津书院待到月底,究儿今年乡试,前日便托小厮传了口信,说这个月不回府了,打算在书院请教宴丘先生。虽说三年前究儿就考上了秀才,他的学业我一向放心,可乡试毕竟不是小事,府中闹,琐事纷多,他在书院也更能静心习书。”
柳扶眉听见孟窈问起孟究,便向她说了缘由,又说了些府中的琐事。府中纷扰,除了她,还有四位姨娘,其中就有两位是赵明珠早年抬的,恨不得处处给她难堪,府中腌臜实在闹心。
“京中巡察使到了锦州,你们爹爹忙着这件事,这些天都在知州府不曾回来,知州府的下人倒是传了几次口信,怕是还要两三日才能回府。府中中馈原是我协理夫人掌管,现在才出正月,这些日子,各家送礼往来最是繁琐,我本该帮忙,夫人怕我掌权,往年这般时候,我与阿窈都在清净寺里还愿,今年因着容容的事早归,夫人怕是又要不舒服了。”
柳扶眉未与孟泽青成亲之前,孟老夫人便教她如何掌管府中中馈料理、家中生意,在成亲之后,更是由孟老夫人协助直接掌管府中中馈和孟家生意。
在赵明珠嫁入孟府、柳扶眉被贬妾室之后,自然没有妾室掌管府中中馈的道理,顺理成章,赵明珠接下府中中馈。
赵明珠出身京城赵家,世家里纵然是会教女儿如何料理后院,管理中馈。但世家之中,京城赵家称得上是根基浅薄,不过短短四代,直到赵明珠的父亲赵铨易才的今上赏识,得了天大造化才显赫起来,而世家一向标榜清贵,不敢大手大脚地敛财,京城赵家若论钱财是断断比不过世代商贾的孟家。
前世孟泽青收押入京,斩首之后,孟家家财更是尽数流入赵府,为赵府日后的权倾朝野可出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