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光景,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石阶上还覆着清霜,钟鼓亭内的敲钟人敲响大钟,知津书院的莘莘学子醒来洗漱然后就开始晨读了,整个书院都是青衫学子,书声琅琅。
知津书院是锦州最好的书院,在锦州,几乎每一个秀才都在知津书院求学过,里面人才济济,这一届的佼佼者就是孟究。他今年十七,天资聪颖,三年前就考上了秀才,本该赴秋闱考举人,但因为家中一些原因,错过了那年秋闱,才又等了三年。孟究在书院一向是文章第一,答辩第一,处处出类拔萃,这次归家也是得了书院里的授课先生的批准的。
约莫辰时,马车停在了孟府门口,马车上下来了两个俊雅的公子。一个穿着雪青色竹叶暗纹的云锦长袍,一个穿着鸽蓝色祥云暗纹的水绸长袍,两人俱是长身玉立,玉树兰芝。
孟究让小厮将他和林既清带的东西先放去他住的三思堂整理妥当,孟泽青现在还在知州府,要晚膳的时候才会回来,赵明珠正在禁足,孟究径直去了琼玉院。
柳扶眉知晓长子要回来,今日一大早便开始准备了,现在正在琼玉院门口等孟究了,她望见孟究便是眉眼俱笑。
不过几步,孟究便走到柳扶眉面前,柳扶眉弯着眉眼道:“究儿回来了。”
她又看到孟究身旁一身雪青色长袍的俊雅男子,笑道:“这位便是究儿信中常提到的林公子了吧。”
孟究生得更肖似孟泽青,只有嘴唇更像柳扶眉,带着书生气的文雅温驯还有藏在眉宇间的读书人特有的傲气,如同谢庭兰玉,谁不称一句青年才俊了。
身边的林既清一身雪青色长袍,站在他身边丝毫没有被压下光采。他生得俊美,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气质矜严,渊渟岳峙,一副世家公子的文质有礼。
两人便好似春华寒木,各有所长。
林既清听了柳扶眉的话,微微颔首,便极为温良道:“夫人是子究母亲,我与子究是挚友,夫人哪里需要这般生分客气,不用要叫我公子,我与子究同岁,夫人直接叫我既清就好。”
柳扶眉听了,笑意更浓,她不曾想过宴丘先生的外孙如此有礼,热络道:“在院子前久站是什么道理,我们先进去。”
几人进了院子,柳扶眉询问了一下孟究的学业,她提前知道了林既清要来小住,昨日便让丫鬟仆从为他在三思堂准备好了厢房。柳扶眉性情温柔细致,知道两人要在府中待一个月,便问了打算。
“既清未曾来过锦州,我打算带他看看锦州的风土人情,”孟究答道,又补充道,“姨娘放心,我们自然不会懈怠了读书。”
孟究又问起了两个妹妹,有些疑问道:“我回来有一会儿了,怎么没有见着阿窈和容容?”
孟究是孟家的长子,也是独子,赵明珠进门的时候,他已经开蒙识字了。他和两个胞妹的关系一向好,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他回来有一会儿了,现在都没有看到两个胞妹。
柳扶眉笑道:“她们以为你要晚上才能到,阿窈出去赴别人的约了,容容应该还在屋里抄书。”
孟容已经抄好了经书了,但她可没有和柳扶眉说,生怕柳扶眉又给她加一遍经书抄。昨日夜里她窝在被窝里点着小灯看话本,床幔放了下来,窗子也闭着,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身边的白术和白芍见她还在睡,便为她守着门,和她平日里抄书时一样,柳扶眉又一心在孟究那儿,并没有发现孟容现在都还没有起来。门窗紧闭,孟容现在都没有听到孟究回来的动静。
听到柳扶眉这般说,孟究倒是奇怪了,孟窈喜静,孟容好动,若是两人的行径换过来他倒不觉得什么,现在这样让他觉得莫不是两个的妹妹转性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扶眉因为林既清在,只是三言两语道:“容容犯了错,你祖母便罚了她禁足,她整日静不下心,我便让她抄写经书。上个月,靖安侯府的世子来了锦州,前几次他约阿窈,阿窈拒了,想着今日上午有空,阿窈便去了,许要用完膳才会回来。”
孟究倒是听出来母亲没有说完,不过也没有细问。林既清是孟究的友人,三人又聊了一会,林既清温雅谦虚,一番对话下来,让柳扶眉心中多了许多对这个晚辈的好感。
用午膳前,白芍便将孟容叫了起来,为她梳洗打扮,孟容还有些睡容,听到白芍说:“小姐,大少爷一个时辰前便回来了,还有那位林公子也是,我站在门口听人说,那位林公子生得比少爷还要俊俏了。”
孟容一听便精神了,撒娇抱怨道:“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这可不是冤枉我和白芍了么?少爷一回来我们便进屋里叫过小姐的,小姐那时候还在睡,被我们吵到了,还说让我们出去了。”白术说得有趣,还学了学孟容带着睡意时的语气,颇为好笑。
孟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没有什么威慑力。
将一头散着的长发梳成了一个双环髻,又换了一身衣裳,孟容便去了琼玉院的正堂,她还没有进门,便听到里面的言笑晏晏。她认出了兄长和姨娘的声音,还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好听声音,恍若风声萧萧竹叶摇动的清朗。
孟容一进门,便有人通报。里面几人不知道说到什么趣事,柳扶眉正在笑,见孟容进来了,问道:“容容过来了,可抄好今日的书了?”
孟容脸不红心不跳,全然不顾自己现在才醒,张口就来:“可不是么,我现在才抄好了,一抄完我就过来了。”
她看见了孟究,娇美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兄长可算回来了,我可想兄长了。”她又见到孟究身边坐着的林既清,乖巧笑道:“这位就是林家哥哥。”
林既清颔首,对她一笑,公子如玉,按照孟究与他说的,叫了一声:“孟二妹妹。”
林既清一眼便看出孟究这位幼妹并没有一抄完书就过来,孟容穿得虽不是广袖,但也是偏宽的袖子,抄书写字必定是要把袖子向上折起来的,便是只抄了小半个时辰的书都会在这样的布料上留下印子,怎么会像孟容此刻一样,衣袖上毫无褶皱,不过他只是笑笑。
孟容可不知道自己露馅儿了,还是一脸无辜天真的笑意,她在姨娘和兄长面前可不敢和在长姐面前一样放肆,她觉得林既清温柔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