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一掌劈昏了看守自己的大汉,把她带到城南湖畔,让她向不远处孟究一行人求救,说这是自己的际遇。
际遇么?
许卉儿想起那个人故意喑哑的声音,坐在床头,手中摩挲着孟宓送来的翡翠手钏,确实,她现在在锦州知州的府中。
孟宓对许卉儿很亲近,北厢的下人见孟宓这样越发不敢怠慢自己,许卉儿那双葡萄似的眼眸有些晦暗。
严苛的父亲,懦弱的母亲,纨绔的弟弟,受宠的姨娘,回去可没有什么好下场留给自己。许卉儿咬着下唇,心烦意乱,她身无长物,能怎么办,如果回去了就是往火坑里跳,她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回去。
可要怎么才能留下来了?她想到那日救了自己的孟究一行人,又想到孟究和林既清比之西席先生还要俊秀许多的容颜,秀美的脸微低着,又摇了摇头,别人救自己,自己却要爬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许卉儿虽然和西席先生私奔,但当初也是无路可走更兼自认两人情投意合才做出这样的事。
“许姐姐,我来看你了。”
门外传来孟家二小姐的亲昵的声音,打断了许卉儿的思绪。
许卉儿将手上的翡翠手钏放在床上,出去迎孟宓。孟宓一见许卉儿便十分热情地抓住了许卉儿的手,见许卉儿脸上的愁色,对她嘘寒问暖道:“许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许卉儿自认身上没有什么可取的,她和孟宓认识不足一天,只当孟宓天生热情,真心把自己当姐姐,见她这样问,心中越发忧愁,可也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口不从心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孟宓见许卉儿脸上是藏不住的憔悴,又听她语气中藏不住的勉强,便明白她心中是一定有什么事。
孟宓正愁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和许卉儿拉近关系,这不是送上来的机会吗?
孟宓亲切地摇了摇许卉儿的手,故作十分关心的真诚模样说道:“许姐姐,你有什么事一定要与我说,我一定为你想办法,眉眼这样子的忧愁,我怎么不心忧姐姐了?”
孟宓声音放得软,又带着一股子亲昵,许卉儿没有注意她杏眼中的别扭,只觉得她情真意切。
“我和家中有许多矛盾,现在根本就不能回去,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许卉儿模糊地说道,秀美的眉眼间是藏不住的苦恼。
孟宓心头百转千回,今上已经许久不选秀了,她不知道前世许卉儿什么时候进的宫,但肯定与许府有关。她开始思考,如果自己不重生,许卉儿会回到许府,如果她不让许卉儿回到许府,可能会改变许卉儿的命运。
可如果她留下许卉儿,让外祖将许卉儿献给皇上,皇上前世那么喜欢许卉儿,这一世也一定会极其宠爱许卉儿,这份恩宠就能福泽赵家。
孟宓想通了后,更加亲密体贴,熨帖道:“许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帮姐姐的。”
许卉儿听到这话,心头一喜,但又瞥见孟宓明艳稚嫩的脸蛋,又有些落空,无奈道:“宓宓,你如今才十三,我怕是会拖累到你。”
“我娘亲是当朝右丞的嫡女,我是娘亲唯一的子嗣,你放心只要我与母亲说,一定会有办法的。”孟宓听到她这话丝毫不在意,毫不掩饰道。
许卉儿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但又安心下来了,两人促膝相谈。
夜色渐深,弦月高悬,孤星点点。
锦州城北的护城河上浮起一具死尸,守城的侍卫将尸体捞了起来,脸已经泡烂了,看不出来是谁,那尸体穿着贵重的衣袍,还带着好些值钱的装饰,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侍卫看见那具死尸腰间别着一份朝廷官员才有的金鱼袋,心下大惊,连忙将这件事上报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