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这么久,但前方的路依然堵着,亮成一片的刹车灯,释放的全是无法立刻通行的信号。
这座城市,好像永远在堵车。
堵车不仅误事,更重要的,它非常消磨人的心态。
祝卿好刚回国那阵,根本无法立刻适应这种频率极高的堵车,但现在,她慢慢改变了些。
“还好堵车时,恰逢日落。”祝卿好看着前方绚烂如画的夕阳,感叹了句。
傅宴书听了,笑着附和:“这样才不觉得浪费时间,是吧。”
祝卿好也随她,淡淡一笑:“是啊,不过,我家的阳台看落日才叫一绝。”
“看过你拍的照片,确实是好看,对了,”聊着聊着,傅宴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起飞前,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要去香港参加演出,哪天的航班?”
“后天。”
“订的南航吗?”
“那可不,有你在,我哪次出行都是首选南航。”
“那我跟签派争取一下,这次说什么都得让你坐上我开的飞机。”
“行。”
当视线里的落日,以那栋全是玻璃窗的办公楼为基准,下降了两个格子后,前方的路终于开始畅通。
“晚上吃什么?”傅宴书看着前方的车流,问。
“您都累一天了,那必须您说的算。”
“要不去吃泰国菜?青年路有家新开的店,听同事说还不错。”
“行。”
于是,祝卿好却在原本应该直行的地方,选择了右转。
这不仅意味着,她与自己家的方向渐行渐远;也意味着,她与那辆和她只隔着三个车位、原本应一路同行的车,也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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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京溪大学附属医院国际部。
做完所有检查,秦岁安闷闷不乐地从电梯走出,一边走,一边抬眼瞪着走在她前面的那个人,扬声控诉:“我都说了我没事,你非要带我来医院,现在都这么晚了,签售会早结束了!”
秦岁淮耐着性子走到车边,为她打开副驾门,看着她,没什么好脸色,语气也是沉肃得很:“以后手机24小时开机,我必须随时能联系到你,再因为我催你出门这种事把我拉进黑名单,你给我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岁安一听,立刻捂着心口,做可怜状:“哥,你可千万别吓我,万一给我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那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可就是你了。”
秦岁淮懒得跟她废话,冷冷命令:“上车!”
但秦岁安一向很会拿捏她哥,威胁道:“你再凶我,我现在就给爸妈打电话告状。”
秦岁淮被她气得没一点儿办法,只好无底线妥协:“上车吧,祖宗。”
“好哒!”
“……”
从医院出来,秦岁淮开车把她往家送,然后,经历了和某人如出一辙的晚高峰。
只不过,这样的缘分,当事人无一人知晓。
原本同行的车辆,在堵车后的第一个路口便分道扬镳。
半个小时后,秦岁淮将车子稳稳泊进地下车位。
秦岁安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还不忘叮嘱:“明天奶奶过生日,你记得到时候绕个弯过来接我一趟。”
秦岁淮:“……知道了。”
说完,又道:“当初让你和我买一个小区,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天天折腾我。”
“谁要跟你住一个小区,我可不想天天被你监视着,”秦岁安眼神颇为无语,“再说,这个楼盘,看日落好看,我本来想买2单元西户,结果最后一套房被别人抢走了。”
“行了,”秦岁淮懒得听她的购房理由,朝她摆摆手说,“快上去吧。”
“那我走了,哥哥你开车慢点哦,妹妹提前跟你说一句晚安。”秦岁安趴在车窗前,温声软语跟他说话。
总之就是无缝衔接地从咋咋呼呼的小魔女变成了可爱的知心妹妹。
秦岁淮看着她,唇角漾起一抹无奈的笑。
刚才因担忧而起的冷言冷语,也化成了阵阵柔情。
秦岁安打小身体就弱,十岁的时候做了一次心脏手术,十年后,也就是去年又做了一次。
手术很成功,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正常生活没问题。
但就是,不能生病。上次发烧生病,差点患上心肌炎。
所以,几个小时前,当看到她额头冒着阵阵虚汗下来,秦岁淮二话不说就带她来了医院。
秦岁安不想错过签售会,跟他解释道:“我家突然停电了,我刚睡醒,又突然从一个热的地方到冷的地方,忍不住才抖了下,冒了点儿虚汗,真不用去医院。”
秦岁淮能信她的话就见鬼了。
还好,他的担忧,最后是虚惊一场。
所以,如果不是怕她身体出问题,他说什么都能等到“祝卿好”出现。
可现在……
秦岁淮想了想。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听见。
不是再见面,而是再听见。
凭借面貌认出一个人多轻松,凭借一首乐曲,真的难上加难。
要不是遇上一年难遇的停电,谁会在地下车库弹奏。
想到这儿,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看着那个就要走到电梯口的身影,叫了声:“安安!”
秦岁安回头,问:“怎么了?”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秦岁淮还是试着问了一句:“你听说过祝卿好这个名字吗?”
“祝卿好?没有。”秦岁安摇头说道,“不过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怎么,你新的相亲对象?”
“……”
“你们小区物业在哪儿?”秦岁淮问。
“物业?呃……好像在7号楼?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地图搜一下,或者问一下保安。”
“……你赶紧上去吧你!”
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秦岁淮才开着车离开,不过,他没立刻回家,而是将车开到小区外,然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