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显现出全貌长达422秒。”
苍老的声音不辨喜怒的概括着这次的事件。狭小的房间一片黑暗,漂浮着若干朱红色的门扉,如同团团鬼火,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微弱的光亮。山雨欲来,乱云飞渡,咒术界高层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是徒劳无功的维持着表面相安无事的画皮。
“我们将乙骨交给你,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
如同投掷了一颗石子到池塘中,掀起圈圈涟漪。提到乙骨忧太,似乎讲到了这次问责的重点,那个声音似乎更加有恃无恐。凝滞的气氛之下暗潮涌动,无数道阴冷的目光如有实质,纠缠着房间中央站立的身影,那个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唯一无所畏惧的站在光亮之处的人。
“你辩解也没用,五条悟。”
“真希和小孩都没有大碍。”
薄暮冥冥,夕日欲颓。此刻已经接近傍晚,医院的走廊早已亮起了明亮的灯光,五条悟站在两个已经恢复过来的学生身边,告知他们最关心的消息。
“太好了。”听到他的话,即使面上仍然阴云密布,乙骨忧太还是松了一口气,身边的桥本早纪也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你们怎么还是一脸愁容。”五条悟看着两个坐在椅子沉默不语的学生,奇道。
“五条老师,我去照看一下真希同学。”
这个借口真拙劣,桥本早纪想,她有点慌乱的避开了五条悟隐隐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匆匆走进了禅院真希的病房,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探寻和好奇留在身后。
曾经掉入陷阱的动物可以重新长出新的皮毛,覆盖住伤痕累累的身体,可皮下可怖的血肉和癜痕却始终会带着过去的阴影,如影随形,一刻不停的提醒你他们曾经存在。
任何人在那双苍蓝色六眼的注视之下都会油然而生一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从灵魂到□□,任何从未宣之于人的秘辛都无所遁形。简单又复杂,宏大而精微,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可以知道五条悟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者说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样的。
款式简单的戒指在光线的掩映之下亮银流转。重新换了一件衣服的乙骨忧太看着手上的戒指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桥本早纪关上了病房的门,久到五条悟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时,他听到乙骨忧太吞吐的回应。
“我···第一次主动叫出了里香。”
“是吗,有进步啊。”五条悟靠在墙上,语气轻佻的回答。
突然,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吸引了乙骨忧太的注意力,扶着吊水瓶的小孩从走廊走过,拖拽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回忆里的一些片段在脑海里飞速闪过,穿过深不可测的岩洞,流入无光之海。同样的时节,同样的地点,此时的他仿佛和记忆里那个扶着吊水瓶走过医院走廊的小男孩身形重合,就在那一天,他偶然的抬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一间病房里的一个小女孩。
那个女孩原本出神的看着窗外,察觉到他的注视后,那个女孩先是惊讶,然后眉眼弯弯,在璀璨的日光下,露出了一个格外明媚的笑容。
“那约好了哦,等长大之后,里香和忧太要结婚。“翻过时间的墙围,透过昨日的裂痕,孩童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投入回响。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
恍惚间,在岁月的修锉中,他听见了年幼的自己的答案。
“那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永远永远,这四个字带着滚烫的热度,灼烧了他的思绪。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把凿子带着对灵魂的重击,猛然楔开自己的大脑。破碎之中,有强光照进来,有冷风吹进来,孱弱的灵魂就在这风与光的交织中激荡颤栗。
“你怎么了。”
隔着六年的光阴,五条悟的询问将他从记忆的废墟拉回现实世界,亡人之声清晰如昨,明明此刻周遭的世界温暖明亮,乙骨忧太却仿佛浸润于寒冰三尺中,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丝凉意。
“没什么。”如同登临危楼百尺,他站在满地物影之上,勉强的牵动了嘴角,想要多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干涩。
“回忆起了一点往事。”
看着手上闪耀着潋滟光泽的戒指,乙骨忧太踌躇了片刻,还是剖开自己的内心,说出那个带着透骨凉意的猜想。
“说不定不是里香诅咒了我,而是我诅咒了里香。”
他从自己的身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背着天光云影,向着虚空无声坠去。
听完他的猜测,五条悟并没有立刻抚慰乙骨忧太若有若无的不安,而是懒散的靠在墙上,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我的个人看法···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他借题发挥的回答带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乙骨忧太握紧了那只带着戒指的手,带着他意料之中的前所未有的坚定。
“老师,我要在咒术高专,解开里香的诅咒。”
不是自我崩溃,不是自我割裂,而是由外观转至内核,遍体鳞伤的成长,即使愈合的过程充满痛苦,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而他将有幸以老师的身份,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一位年轻的咒术师在高专蜕变的全部过程。
夕阳下如同金屑的微尘被无下限悄然隔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五条悟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
桥本早纪搬了把椅子,坐在禅院真希的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
其实她感觉,床上的人可能已经醒了。至少她刚才还看到对方的一只手几乎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不过既然禅院真希不想起来之后面对她,桥本早纪也乐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就这样维持着一个相安无事的状态。
门外人来人往,一墙之隔内,这间病房的时间好像被人手动按下了暂停键,维持着近乎凝滞的气氛。
百无聊赖之中,桥本早纪的目光落到了禅院真希的脸上。对方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英气的面容在摘下眼镜后显得有几分静美。
一个先前没有仔细推敲的细节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以咒术师的身体强度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