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繄磨磨蹭蹭的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再伸到吴用面前。
吴用看着这双小红手,叹了口气。
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轻轻一拽,使自己离得更近些。
接着,他拿出一旁放在桌上的冻疮膏,给她涂抹起来。
“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被教育的宋菀繄默不作声,只是涨红着脸偷偷的去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他好像不是真的生气,菀繄放了心。
待药膏涂抹好,吴用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了一句话。
“菀繄,我将你留在身边,不是为了让你去干活儿的。”
菀繄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朝另一个方向想了一下,只是想了一下而已,她的脸就烧的更热了。
她垂着头,小声喏喏:“我知道。”
吴用严厉道:“知道还这么不听话?”
“我知道先生待我好。只可惜菀繄枉读几年圣贤书,一不能上战场征战,二不能为先生分忧,但是我想……总该做些什么,才不枉先生疼我一场。”
说完这番话,她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燥热起来了,她再也不敢继续往下说,以免稍有不慎便会破坏两人此时真挚而纯粹的情感。
“这些事自有人去做。”吴用道,“梁山人口众多,兵马将士暂且不说,单论各家眷老小加在一起就不下百人,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又当如何?”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这梁山好汉上山时所带家眷不在少数,上至70岁的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中间有夫人女眷,他们哪一个能上战场厮杀,哪一个能谋兵布阵了?”
看着吴用气嘟嘟的表情,菀繄不由掩嘴一笑,“怎么,听您这语气,您只带了我一个,倒还觉得亏了不成?”
吴用往她头上一敲。
“贫嘴。”
菀繄只是笑着,但吴用这几句话在菀繄心里却是受听的。
她道:“话是这么说。但在往后的日子里,我还是要多学些本事,说不准哪天就能帮得上先生。”
“你有这个心呐,不如多听听我的话。”
“什么啊,我可不是说笑,我说的是真的!”
“嗯。”吴用道,“去睡吧。”
“好。先生早些歇息。”
菀繄转身欲离开,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道:“对了,先生明日备马,可是要出门?”
吴用知道瞒不过她,于是点了点头。
“这么急?”
“嗯。”
菀繄知道他的性子,多说也无益。只是铁了心道:“先生去哪,我便去哪。”
吴用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可。”
“先生伤势未好,我不放心,我此番定要跟着去。”
吴用张嘴欲图说服,未等开口,只见菀繄拉住他的袖子。
吴用瞧她一副小狐狸似的狡黠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
菀繄看着他,倒是没依着吴用的心思作出下一步动作。
只是看着他笑,然后问。
“怎么,先生还要我撒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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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吴用便收拾妥当,随菀繄一同出门去。
孙二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些盘缠和几包未熬完的药,见吴用出门,便问道:“军师当真要走?”
吴用道:“此战少不了吴用,我定要去。”
孙二娘又道:“军师伤势未痊愈,若是在路上出了差错,我等如何向公明哥哥交代?不如多派些人护送军师。”
吴用道:“我受伤一事,各山寨已有耳闻。他们定以为我要在二龙山修养一年半载,况且朝廷已将眉目全都放在青州梁山与呼延灼之战上,我此时潜入青州去寻公明哥哥,他们不会发现。若是人多,以免招人耳目,我一马星夜兼程,用不了几日便到,二娘不必担心。”
孙二娘见此,没有再劝,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上。
菀繄接过来,认真道:“二娘放心,菀繄一定会好好照顾先生的。”
孙二娘点点头。
正说着,武松牵马而来。
他忧心道:“军师不如等至天明,请鲁达哥哥和杨制使前来相送。”
吴用忙制止道:“叫他们好生歇息,此事不必惊动二位兄弟。”
武松和孙二娘面面相觑,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牵着马,一路送到大寨门口。
出了寨门,吴用翻身上马,将披风甩在身后。
菀繄只骑过小毛驴,毛驴个头小,她觉得倒有意思,如今一匹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骏马威风凛凛地站在她面前,心里到底是有些畏惧。
她将手伸过去,停在空中,又缩了回来。
吴用道:“此马温顺,你与我相处已有些时日,它认得你。”
说罢,他一手拽住缰绳,另一只手朝菀繄伸去。
菀繄放了心,将手轻轻搭在吴用手上,脚踩上马蹬,一个巧劲儿,翻身上马。
马儿没表现出任何反常之态,只是安静的甩了甩尾巴。
菀繄道:“真是一匹好马。”
吴用提醒她:“身子坐稳。”
菀繄摸摸它光滑的鬓毛,对它说道,“马儿马儿,你要慢些跑,先生还受着伤呢。”
吴用双腿夹紧马腹,喝了声“驾” ,便扬长而去。
武松、孙二娘等人望着两人一马渐渐消失在白雾的尽头,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来。
孙二娘担忧道:“军师此行,伤势未好,若是稍有不测可如何是好?”
武松道:“嫂嫂放心,我骑马紧追其后,一路护送,只等归来时,保军师无恙。”
孙二娘点点头:“如此甚好。”
*
马儿一路向东,直奔青州城。
行至山脚下,雾气淡薄了些,但望却前路,依旧朦胧一片。
一路无话,只顾着前行。可两人喘息之间,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中凝成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