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宣纸,开始默写。
吴用便坐在一旁,端了本书看。
时光便在两人一呼一吸之间静默的逝去,转眼已黄昏。
她看了眼窗外,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夕阳的余光透过窗口的缝隙形成一道光柱,她能清楚的看清空中漂浮着的细碎灰尘。
她低头,发现自己却连一半都没有写完。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执笔书写。
吴用听到旁边一声微弱到不可捕捉的叹息。侧头看过来,见这丫头对着面前的宣纸一脸垂头丧气,心里其实是有些想笑的。
他道:“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莞繄抬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吴用道:“过,则勿惮改。”
莞繄又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吴用盯着她。
莞繄心虚:“怎么,先生这般看我,可是要训我与您顶嘴?”
吴用:“你知道便好。”
莞繄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嘟囔着:“明明都是古人留下来的,先生说就是道理,我说就是顶嘴。”
吴用问:“你嘟囔什么呢?”
莞繄提高了声量,“我说,您说的都对!”
吴用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知道她心中不服,便问她,“可是累了?”
莞繄点头:“我手都酸了。”
吴用淡漠地扫了一眼她的手,“那你可知错了?”
莞繄何时还管这许多,给了台阶便下,她连连点头,“莞繄知错了!”
“错哪了?”
“先生说错哪了,莞繄便错哪了。”
吴用便看着她,颇为无奈。
看得久了,莞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挠挠头,祈求似的叫了声,“先生……”
吴用也不再为难她,于是道:“既如此,那便明日再写吧。”
莞繄听罢,心中狂喜,一阵激动将手里的毛笔往空中一丢,立刻抓住吴用的手,兴奋道:“我就知道先生最好啦!”
吴用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莞繄当即反应过来,心里一跳,立刻松了手。
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是梁山高高在上的军师,而她也已经长大,已到及笄之年,即使中间有着师生这层借口,两人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亲昵。
她收了手,垂在裙裾两侧,轻声道:“莞繄……失礼了。”
吴用看着她,失神须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把笔捡起来。”
“哦!”
莞繄将笔捡起来,放到笔搁上。
吴用道:“下次我便不会轻饶了。”
莞繄笃定道,“下次定不会迟到了。”
“迟到?”吴用冷哼一声,“你倒是,让我等了一天。”
莞繄大惊:“先生等了我一天?”
吴用没回答,随即转了话题,“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
果真不是因为迟到而生气么?
莞繄疑惑的看着吴用,问:“那先生所谓何事?”
吴用嫌弃的瞥了她一眼。
莞繄忙装装样子行礼:“学生愚昧,请先生赐教。”
这么一问,吴用反倒不说了。
“先生?”莞繄以为他没听见,便又叫了一遍。
“将这些东西收拾了。”他看着案桌道。
莞繄有点懵,可还是点点头,开始收拾。
没想到临了,收拾完书桌上堆的乱七八糟的宣纸书籍后,他却突然说了一句:“我教你诗书礼仪,不是叫你闲来无事去和别人鬼混的。”
“我知道我知道!”莞繄随口应着,她也没仔细听,毕竟吴用总是这样教育她。但她答应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等等,鬼混??
“先生我什么时候……”
吴用看了一眼窗外晚霞,道:“天不早了,去吃饭吧。”
“可是,先生你方才说……”
他径自起身走到门口,也不回头,“你若是不想吃饭,可继续留在这里抄书。”
“吃!”莞繄赶紧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