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少夫人的。
屋内,气氛低沉。
岁萦关好门迟迟没有转身。
有的人存在感不容忽视,在背后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周围的气息裹挟住她。
女孩回头,不出意外地被他剪手压制在墙面。
在他质询前,岁萦率先开口:“妾身有一点比郎君厉害。”
答非所问,欲盖弥彰,江逢昼面色不变,静候她的下文。
她不避他的眼,不躲他的视线,因为,男人招架不住对视。
一切的情感无声地传递,目的心照不宣地流露,眼底的虚情假意最容易演绎。
“郎君不敢承认自己会吃醋。”女孩的声音很轻,“但是妾身敢。”
瞳仁微不可察地慢慢放大,男人喉结耸动,忽地漫起燥热。
“妾身现在,就在吃醋。”
颅内闷雷炸响,江逢昼松开手,迅速背身往卧榻走去。
他在掩饰——
欣喜、燥狂、不安、惊愕......他会是哪种表情。
唯有一种足以肯定。
他现在,在害羞。
岁萦没欣赏多久,外面便响起拘谨的敲门声,隐隐绰绰映出女子纤瘦的身形,“民女秋暄旖拜见侍郎大人。”
她进屋见到岁萦怔愣许久,才慌觉失礼地赔罪:“民女...民女也拜见侍郎夫人,深夜叨扰,请夫人恕罪。”
“无妨,早些就寝罢。”岁萦动作温和地扶起少女,扫了两眼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好生歇息。”
“谢夫人,”她右掌覆在自己肚子,勉强道:“民女怀胎二月有余,脉象始终不稳,折腾得日日累乏,喻州又出了那档子骇人的事......先夫早逝民女孤苦无依,整天提心吊胆,实在不知该如何生活了。”
说着说着,脸颊滑下清泪。
“幸而今夜遇见侍郎和少卿大人,民女不求别的,只求缉拿凶犯前腹中孩子能平安康健地降临世间,侍郎大人是好官,夫人您一瞧也是宅心仁厚之人,定会庇护我们母子吧。”
秋暄旖目光试探,怯怯。
至于为何不去缠着大理寺少卿寻庇护,反倒找江逢昼,个中缘由她秋暄旖自个儿知晓,岁萦也懒得戳穿,“姑娘放心,江侍郎忧国爱民,博施济众,你不必害怕。”
“那,您呢...”秋暄旖讪讪,“民女就是听闻都城里的官夫人大多善妒,恐惹您不高兴。”
“不会。”岁萦淡声。
她放心地笑了笑:“多谢夫人。哎哟,民女这肚子又开始疼了......”秋暄旖吃痛地弓腰。
“要找个大夫吗?”
“不用不用。”秋暄旖道,“这几天痛得习惯了,只消平躺便好。”
她的眼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大床。
等着岁萦明白她的暗示,先让步,江侍郎为家主不可能不睡床,而她可以用“孩子为重”四个字搪塞。
蛮厚颜无耻的。岁萦还是头一遭遇见这么个人物,不过她在想前世江逢昼带秋暄旖回房了么。
反正她在府邸尽心尽力维护贤妻的美名,也不知道。
在岁萦回答她前,是江逢昼说话。
“你跟我睡这。”
他指插屏后的小贵妃榻。
不可能去呵斥孕妇或粗鲁以待,他为官不易,传出去若被有心人大作文章将对局势不利,秋暄旖见状仍想多言,江逢昼上前牵住岁萦的手,“睡觉了,夫人。”
这两个字他私下鲜少会叫。
岁萦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拉至插屏后。
两个人睡贵妃榻无疑逼仄,印象里这一世她和江逢昼就同床过一两次,但泾渭分明,他对她也不曾有孟浪之举。
不比眼下,她被迫侧躺,与男人的胸膛不过咫尺距离,她听得清楚呼吸,甚至被褥下的每一次耸动都被格外放大。
偶有不经意的肌肤相碰,火热和温凉,岁萦没有抬头,不好判断江逢昼有没有睡。
屋里光线灰暗,杳无人声。
但岁萦快疯了。
她连睡软枕都嫌弃,遑论狭窄如斯的小榻不能随意伸展拳脚对她的睡眠打击有多大,虽说是绝妙的机会可以勾得江逢昼也别想睡,所谓玉石俱焚。
不!我只想睡觉。
“江逢昼。”女孩耍起了脾气,“你下去睡。”
“为什么。”他果真醒着,慢悠悠的。
“要不要睡大床?”
废话。
他好像心情不错,从熄了灯开始,不对,从她说吃醋开始。
“我教你,你配合我。”江逢昼坐直身,轻松地捞她坐在自己腿上,她双腿虚虚夹着他腰,“听我的话就可以睡大床。”
黑暗里,躺在床上的秋暄旖猛地睁开眼睛。
寂静的夜,短促的鸟鸣与不真切的轻吟之音——
一半压抑一半故意夸张地扩大。
与啧啧的水渍声混融,她望向插屏倒映的虚影。
岁萦是一时糊涂。
困得神智昏聩才听信他的鬼话,她夜视本领不强,只知道眼前黑乎乎的,有东西遮住了从窗牖透过来的光。
要配合他什么?
下唇细细密密地仿佛在被噬咬,触感逐渐清晰,伴随着麻和微痛,她有些呼吸不畅但忍住没有出声,对方拂开她耳边垂落的乌发,食指顺着下颌骨滑过去,停在耳后,上下地轻轻地揉搓。
痒,舒服,她全然忘记追究为何这一世江逢昼仅仅和她接吻过一回就清楚她的身体哪里是最能安抚她的方位。
他吻得慢,吻得细腻,甚至还会退出让她匀气再不紧不慢地继续勾缠,除却中途故意地闷喘,声音不轻不重,足够引人遐思。以及突然粗鲁地加重力道,搅动风云,岁萦实在受不住,会哼出声。
和二人一插屏之隔的秋暄旖则翻来覆去,如芒刺背。
脸升腾起热度,那些男欢女爱的喘气声飘进耳朵里使她无比后悔,后悔待在这里。
我应该在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