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几乎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就下意识接起。
电话那端的人仿佛也没想到竟然她这么快就接听电话,足足停顿了五分钟才开了口,是似曾相识的男声:“……您好?是舒小姐吗?”
舒青晗回过神来,把手里拿着的油画笔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应声:“是我,您哪位。”
“听大厅的工作人员说您捡到了我的钥匙,但您来海洋馆的时候我在工作,咱们两个人正好错过了。前台说过之后我就找她要了名片,借用海洋馆的座机给您打来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如实回答,声音客气到不可思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去找您面交。”
舒青晗看了看身边窗外的璀璨阳光,沉吟几秒:“不用了,我一会儿去一趟海洋馆给你,正好在附近有点事。你今天在吧?”
男人“嗯”了一声,“我在……那就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舒青晗解开腰上围裙丢到地上,顺路走到卫生将把沾满颜料的手洗干净,对着镜子用簪把头发挽起,拿起挂在玄关的风衣搭在臂弯走出大门。
从她住的地方到海洋馆不过也就半个小时路程,舒青晗将车子停进停车场时,广场中竖着的巨大钟塔才堪堪指向十点四十。
她走进海洋馆时,男人早已站在前台等待多时。
“她真漂亮,是不?”
张启收回视线,“什么?”
“就这个姐姐啊,”身边的程珺俐冲着远处努努嘴,笑得满脸幸福,“那天她来的时候,感觉咱们这破地都蓬荜生辉了。”
张启又顺着她的目光朝远处正在朝着这边走来的女人望去,“是么?”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裙摆从下面漏出来,像海浪一样随着女人的动作而晃动着。肩和背看起来很薄,却柔韧有力量,明显是常年健身的结果。凝视着她,会让人想起才挣扎着破茧而出的蝴蝶。
“是啊,”程珺俐小声提醒,“来了来了,哥,你注意着点啊。”
张启被她这话逗笑:“我注意什么?”
程珺俐做了个鬼脸,“注意礼貌,注意客气!”
张启回头瞪她一眼,转身冲着已经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女人点点头,“您好,我是张启。”
舒青晗微微颔首,低头从包里取出钥匙递给他,“你的钥匙。”
张启接过自己那串哗啦啦作响的钥匙,道了声谢,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其中一枚。
“没事我就先走了,”舒青晗笑了一下,“再见。”
“等一下。”张启却突然拦住她。
舒青晗扬起眉毛,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换个别的地方说吧?”张启想了想,“就鲨鱼馆怎么样?”
舒青晗以为他是想说那天晚上关于赔偿的事情,于是从善如流应下来:“好。”
两人缓步进入鲨鱼馆。
没有刺耳的机械音,只有流水潺潺的轻响,舒青晗很喜欢。
“上次你来,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张启望着玻璃幕墙里的鲨鱼,“我很讨厌电子的介绍音,所以平时能不开就不开。那天是园长叫我打开的,说是有人来视察,还是开一下比较好。”
舒青晗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理解。”
“嗯……”张启目光落到了她脑后的簪子上。
即便在馆里昏暗灯光的照映下,那簪子也照样闪着莹润的光泽。
“你说什么?”舒青晗有点没听清。
“那天回去之后你没做噩梦吧?”张启问。
舒青晗微微弯起唇,心里觉得有些可笑。
“没。”
张启哦了一声,“那就好。”
“有什么好?”舒青晗问道。
“就……”张启想了想,“怕你一个姑娘家受惊吓,毕竟那天晚上确实挺吓人的。”
他忽然一笑,露出左边脸颊上的一个酒窝,“简直和悬疑剧里的场景一样。”
舒青晗跟着他淡淡笑了笑,“还好吧。我胆子比较大,不会被吓到。”
“没有就行。”张启点点头,收敛了笑容。
两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路,张启走着走着,突然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摸来摸去。隔着一层布料,只能听见稀里哗啦的声音。
舒青晗在心里出了口气。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张启翻了两分钟,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链。
他递给舒青晗,“给你,就当谢礼。”
她茫然道:“谢什么?”
“谢谢你捡到了我的钥匙,还愿意亲自送回来啊,”张启理所当然地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感觉你对鲨鱼有些兴趣?这是我们馆里销量最好的鲨鱼挂链,送给你。”
舒青晗端详着手里的挂链。
一个银色钥匙圈上坠着三颗铃铛,两颗小,一颗大。一只蓝色的鲨鱼紧紧的贴在大的铃铛旁,咧着嘴巴,傻里傻气的笑。
——倒和面前的人有几分相似。
舒青晗把挂链放进口袋,“谢谢。”
张启摸摸脑袋,“没啦,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舒青晗站住脚步,鞋跟敲在地上,发出“咯”的一声。
“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她的眼睛紧盯着张启,慢慢地说。
张启懵了一会,“……没了。”
他顿了顿,十分善解人意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