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头发和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开门让徐程北进来。
“稍微等我一下。”
“好，不着急。”徐程北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给你带了早餐。”
沈熙粲然一笑。
洗漱完，还有点时间，徐程北早餐摆在房间阳台的茶几上，两人就这么看着远处的太阳升起，没有说话。
他不是没有看到沈熙眼角的泪痕，不询问是徐程北能给予她最大的安慰和尊重。
月亮悄悄谢幕，云层里透出的橙黄色的光，那光撕开一条缝隙，挣脱于这个黑暗的世界。
“到了给我发消息，我安排人去接你。”徐北程眸色深深地看向她。
“不用了，我叫了宋楠玥。”
“也好。”他移开目光。
——
机场。
徐程北将行李递给沈熙。
“谢谢哥，导师那边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按照原本的研讨会流程，应该是还要呆上几天的。
“嗯，我知道。”徐程北向她告别，“落地记得给我发消息。”
“好。”
——
沈熙落地俞城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深夜了，给徐程北他们发了个消息报平安，她就看到了出口处抱着牌子，坐在地上的人。
沈熙收起手机，悄悄走到宋楠玥身边，看样子像是睡着了，她俯下身子，笑着靠近她的耳边，大喊一声：“宋楠玥！”
“啊啊啊啊！”
坐在地上的人立刻醒了过来，看清来人，宋楠玥一牌子呼了过去：“沈小熙，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个没良心的，还吓我！”
就她这个咋咋呼呼的泼辣性子，谁能想到她居然是一个气质优雅的芭蕾舞演员。
“宋女侠饶命，我请你吃饭。”沈熙立刻配合。
“这还差不多。”宋楠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饶是体谅她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宋楠玥也没真的让她请客，两人在超市买了点食材，就回到了沈熙的家，准备一起做饭。
说是一起做饭，也就是沈熙提供锅碗瓢盆、买单加刷碗，而宋楠玥负责在厨房忙碌，偶尔嫌弃沈熙碍手碍脚。
“得了，你快去休息吧，这儿我一个人能行。”
在宋楠玥的第八次驱赶之后，沈熙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房间挪去。
宋楠玥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她靠在房间门口委屈巴巴的样子，一阵心软，还是妥协了：“行了行了，搬个凳子坐在旁边，不过，不许捣乱！”
得到她的允许，沈熙立刻点头如捣蒜。
凌晨，两人才终于吃上了晚饭，不...应该算是夜宵。
“说吧，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宋楠玥给她盛了碗汤，问。
“什么怎么办？”沈熙夹起一块排骨送到自己嘴里，决定装傻。
宋楠玥一筷子打在她的手腕上：“别给我装傻，说你和江归辞呢。”
知道瞒不住她，沈熙干脆放下筷子说道：“还能怎么办，反正都是过去式了。”
宋楠玥也放下筷子：“沈熙，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四年了，要忘早就忘了，你看看你这两天，你明明就是放不下！”
她说的没错。
猝不及防被戳中内心的沈熙垂下头：“忘不掉又能怎样呢。”
她的话像是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那就去追啊，把他追回来，和从前一样。”
“可是我们回不到从前了，不是吗？”沈熙灌了一口桌上的啤酒，深深叹了口气，“我累了。”
看着她的样子，宋楠玥心里止不住的疼，她坐过去，握住了沈熙的手：“哭吧，你可以哭的，不要再憋着了。”
听到这话，沈熙再也忍不住了，脑海里江归辞的样子闪过，从初见到再见，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眼眶里噙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她连哭都是无声的抽噎。
宋楠玥握住沈熙颤抖的指尖，她的手很凉，宋楠玥默默陪伴着，不管她在外面是多么的明媚大气，侃侃而谈，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内心的坚韧和不服输。
宋楠玥抱着她，就像抱住了橱窗里精致易碎的洋娃娃。
这天晚上，她们喝了很多酒，天天说地，从校园聊到职场，从暗恋聊到分手，从月亮聊到太阳....
客厅的茶几上散落着青春时期的照片和啤酒罐，宋楠玥已经醉的抱着靠枕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熙拾起其中一张，照片里的她抱着向日葵，笑容明媚，灿烂热烈；江归辞站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唇边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替宋楠玥盖上毛毯，沈熙靠在她身边，攥着那张照片，凝视着窗外沉沉月色，闭上双眼。
——
而在彼时的布达佩斯，徐程北在饭店靠窗的位置坐了很久，终于等到有人在他对面坐下。
江归辞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
“为什么还要回来？”徐程北盯着他，一改平时温润如玉的模样，开门见山的问。
面对他的质问，江归辞只是放下杯子，面上没有丝毫变化，暮色下，直挺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更加冷峻。
“与你有关？”江归辞抬眸，反问。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最好离她远点。”
徐程北攥紧拳头，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
江归辞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如果你今天只是请我喝咖啡的话，那么，多谢。”
“至于她....”江归辞停顿了一下，道：“与你无关。”
他的话是冷声的不屑，是上位者姿态下的警告和睥睨。
紧接着，江归辞嗤笑一声，看向徐程北，毫不掩饰眼底的锋芒：“相比于我，或许，徐先生才更应该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说完，没等徐程北反应，江归辞起身离开。
落日余晖洒在徐程北柔和的侧脸上，照亮他眼底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