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辞呼吸一窒，他缓缓放开沈熙，对上她漆黑的眸子和泛红的眼角。
“沈熙……”他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心心念念了四年的人，终于站在自己面前，江归辞只觉得庆幸，尽管她现在可能还不会选择自己。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了很久，游船时间即将结束了，船舱内熙熙攘攘的声音也停了不少。
沈熙竭力忍住了鼻头的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踮起脚，揽过江归辞的脸，再次在他那双如水清冷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晚风好像停了，但空气中粘腻的热气没有消散，骤然平静的湖面就像沈熙那颗慌乱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笑了下，勾过江归辞的脖子，最终在他的唇角边留下浅浅一吻。
“对不起。”她哽咽着。
“这是我欠你的，我们...两清了。”
说完这句话，沈熙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她迅速偏过头，推开江归辞，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
算是对过去的告别，她想，应该释怀了。
沈熙转身拿起甲板上的包和一旁的高跟鞋，她像四年前一样，没有回头，没有看他一眼。
她也不知道身后江归辞轻声的呢喃：“可我欠你的，怎么还的清啊。”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与她的手腕擦过，指尖残留的是沈熙的腕间玉镯的清凉温润。
江归辞自嘲地笑一声，他接过侍应生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靠在围栏上，浓重的夜色与湖水交融，多瑙河上粼粼波光闪耀，江归辞一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却显得落寞孤单。
——
沈熙拿着东西走到转角，徐程北正站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停下看了他一眼，沈熙拉住了徐程北的手腕，苦笑着摇了摇头。
徐程北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她，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角，知道看她抬起头，终于吐出几个字：
“哥，我想回家了。”
徐程北没有多说，他长舒一口气，淡淡回了句：“...好。”
——
机票订的是明天最好的一趟航班，沈熙躺在酒店的浴缸里，热水舒缓了她紧绷的四肢和紊乱的大脑。
一旁的电话里，是宋楠玥咆哮的声音。
“我说，你到底欠他什么啊，当年你们分手，又不全是你的原因！”
四年前，沈熙的母亲去世，父亲另娶，给她添了个十五岁的弟弟，后来，她选择离开那个家，父亲也几乎和她断绝了关系。
原本，她和江归辞约好了，毕业就结婚。
直到她拿到了研究所的offer，需要出国两年，直到江归辞的母亲找到她，说江归辞要为了她放弃留学，直到她发现越来越焦虑不安......
直到最后，数不清的意外交叠在一起，她和江归辞提了分手。
从头到尾，她都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自私薄凉的人，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为了前途放弃了他。
“你到底有什么错啊！”宋楠玥不能理解。
沈熙也不能，为了追逐的理想与事业，放弃了一段看似美好却未知的爱情吗？
这是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她不是金丝雀，也不愿做笼中鸟，她只是沈熙，只是她自己而已啊。
可是所有人都怪她，所有人都怨她。
沈熙从来没有后悔过，那个时候的自己与江归辞的差距太大了，她曾经深深自卑过，但心底的骄傲和自尊心告诉她，往事不可追。
“或许吧。”
沈熙的唇边带着苦涩的笑，她挂断了电话，整个人埋进了水里。
又一阵铃声响起，她才冒出头，看了眼联系人：徐导。
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接起电话，徐清平开门见山地问她有没有时间，接着就给她发了一份策划案。
《溪湖镇山体改造规划计划书》。
粗略扫了一下，就收到了徐教授的消息。
【徐导：市政规划那边需要几个植保专业的研究员，我和你师兄他们商量过了，让你带着几个研一的学生去帮助调研，顺便学习学习。】
【徐导：据说那边的遂山上有不少不认识的植物，你们去也好评估一下规划可行性。】
看完他的话，沈熙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收拾了一下，仔仔细细的将方案里的内容看了一遍，总结了几个问题发了过去。
很快徐导的消息又发来了。
【项目虽然算是公益帮扶项目，但是调研经费市政那边有补贴，你师兄师姐们手上事情多，不然这名额早被顾淮那小子抢去了。】
【那小子成天正事不爱干，天天就爱往山里跑。】
【下次再让我逮到，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
看着一条又一条吐槽顾淮的消息，沈熙忍俊不禁，她知道现在的研究院就算掰着手指头数破天也就她一个遇到科研瓶颈的闲人。
与其闷在实验室看文献，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突破口。
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不会东想西想。
于是，沈熙果断给徐导回了消息，表示她会去的。
徐清平效率极高，当下就给她发了协议书。
考虑到明天要赶飞机，沈熙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给徐导回了个信后，收拾完东西，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沈熙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了很多人，梦到小时候和外婆在村头的大树下乘凉，梦到母亲站在天台上望向自己的最后一眼，梦到父亲无奈又落寞的眼神，梦到江归辞对她说——“沈熙，我们到此为止了。”
她睁开眼，黑夜依旧，枕头早已湿了一片。
沈熙坐起来，在行李箱角落里找到了她的药。
再次伴着噩梦入睡。
——
隔日清晨，沈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时间不早了，徐程北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准备送她去机场。
沈熙揉了揉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