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耳鬓染了些白斑的中年老僧。
“不知何人。”她顿了顿接着说,“但我知道他是存在的。”
老僧大概是平缓笑叹了一声,世间人的贪念太多,所求太多,有为爱所求,为事业所求,为子女所求……多多少少带了目的,所求无不最终关系到自己。
可倒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回答,平常游客是不会到这边偏院来,如此看来,即是既定缘分。
“女施主和老僧有缘,这送你吧!”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安符,基本每个里寺庙都会有这种,人们为了寻求安慰寻常都会求来一个,送给爱人或是家中父母。
三个字就如这个字本身含义,平凡不起眼,可却能起到安心作用,有了就如同上了一道保险,或许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达成的三个字。
在最后离开之前,老僧用包含岁月的沧桑语调说了一句。
「我曾也和施主一样,不知为何人所求,大概那人是我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人吧。」
徐槿昭思绪回来,直觉惠安和那位法师有着难以言说的关系,想明白了一点关键之处,慢慢开口:“所以中间倒计时突然停止,是和惠安相关吗?”
“嗯,应该是他。”
郝松暝:“惠安最后和我说了基地大致情况,当秦涵江不在时就由惠安出面处理一些事情……他只负责表面,关于人体实验这一方面他并没有掺入进去,所以知道得不多,可以确切的说这些年他都在扮演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丢掉自我带上一张全新面具。”
佛祖说人有有多少念头就有多张面孔,所以到底那个面具是本真的我?人世间又谁不是带着一张陌生的面具?
徐槿昭眸低垂看向病房中墙上的那副毕加索举世著名的《向日葵》油画,暖黄的色调本是向阳而生,可偏要在黑暗中寻找阳光,须臾片刻她喃喃回答:“可那些提前被转移的人都被送去了哪里……”还有那些未显示二号实验体,最让她在意的是那个空白加密文件夹里的东西,可都没来得及看。
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视频,虽只不到三十秒,可也能够揭露出很多东西来了。
比如那间如地下室半封闭密旧的空间,陌生白大褂实验人员,他们口中提到的最新药剂,还有未出现在视频画面中的男人。
男人说那句话时的声音太过平淡,在旁冷眼看着一个人濒临死亡感受也如同一件最稀疏平常的事情。
徐槿昭心中深知那不是秦涵江,她总觉得那男人比对方还要让她觉得可怕。
秦涵江虽然也疯狂,可好歹有弱点,那是对一件事的极度执着渴望追求,疯也有疯的缺陷。
而完全切除了情感的人,是极其可怕的,做什么事情都是随心所欲,随性而发,并不会去考究其重量,心中没有牵挂,没有伦理道德,更不会有愧疚。
郝松暝当下最关心的是徐槿昭发病这件事,他平静片刻后开口问道:“所以你觉得秦涵江提到的那药物和你身体有关。”
“是的,因为被注射药物后的反应我都有过,这药物的名称叫做涅般,同古时凤凰浴火重生,据我推测,而我用的应该是第一代叫HM1进化药。”至于在什么场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注射?是不可能记得清了。
“他们现在已经研究出来了经过改进的HM2新型进化药……”徐槿昭把和秦涵江的谈话简略都说了一下,唯没提及答应对方做实验体这件事。
在看不到的地方,郝松暝低头掩藏住了其中暗沉以及黑暗气息的压抑,涅般…凤凰浴火重生……
这是他曾经再熟悉不过思想观念。
“你知道吗?弱者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唯有浴火重生,才能脱胎换骨。我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等这段时间过后终于可以有机会落实下来了。”那是在基本犯罪已经满足不了心底欲望时而生出来的更疯狂想法。
答案脱疑而出,那就是白雎没死!
至于白雎是不是秦涵江还有待商榷,毕竟连惠安都可以是伪装成这个人,那秦涵江为什么不可以伪装成其他人呢?
最后他还是压下了所有窒闷,说回正题上:“根据惠安留下来的那份文件资料,可以发现这个组织做事都十分详细周密,基本不留丝毫把柄,他们除了贩毒还走私枪支弹药,以及贩卖人口,赚取来的所以资金都为他们正在进行的人体生物实验用做财力支撑……”
徐槿昭听了慢慢点头,“我也从电脑里实验体个人资料那栏发现一个共同现象,往往他们会选取一些孤苦无依孤儿,或是单身母亲抚养的孩子,以及一些无权无势家庭的孩子……”从小给他们洗脑,输入适者生存的观念,只有强者才能够存活,弱者都是给强者铺路的垫脚石,等到了一定合适年龄就开始进行药物注射实验,所有人都想活着,都不想成为弱者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自相残杀,变成毫无情感麻木尸体。
“在控制这些人的同时,还会给他们身体中安装控制芯片,做说明他们的科技也到达了一定的程度。”
郝松暝立马就想通了一点,警方提到最后两个幸存下来的实验体发生突然爆炸的情况。“甚至可能超出了当前世界达到的技术,在人体脑内安装感应进行远程电脑操控……”
那个疯女人没有说谎。
那视频当中被实验体脸上痛苦挣扎的模样何曾熟悉?带给她的是一种警示。
徐槿昭继续说着,“最重要的一点是,基地实验室的那些东西我总感觉很熟悉,就好像……”曾经都用在过我身上一样。
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可郝松暝确实听明白了。
心里除了沉重的痛压着,就再没有其他感受了。
他很想伸出双手把对方紧紧的抱在怀里,融入身体,然后再也不放开。
可终还是压抑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只说了一句,
“已经没事了,不要怕…我会和你一起。”
徐槿昭倒是散了脸上暮霾,突然就笑了,两个深酒窝若隐若现,“你真没必要参与进来。”对方这话让她觉得奇怪。
她其实想说的是,这和你好像没有关系。
很郝松暝想立马回过去,怎会和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