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亮时，两人一同出了门。
快到荆城时，盛雪凝才停下脚步，转眸看向温余烬，目光中似有催促之意。
温余烬站在她身边，并未有动作，语气异常平静地说：“我还是见不得人。”
盛雪凝认真道：“今日，我头名，我就证明你的身份。”
温余烬依旧一动不动，盯着她道：“没有逼你。”
“我主动。”
盛雪凝闻言，笑起来，肯定道：“是我主动的。”
她目送温余烬离开，才慢慢朝荆城城中走去。
九州仙台广场上，早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
今日，不仅仅是九州仙会最后一日，还是九州各位大能齐聚九州仙台之时。
大家在平常的时候，都极少有能见到大能前辈的。十年一届的九州仙会能够齐聚绝大部分大能，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机会。
尤其是对于散修，这是一个极大有可能拜师成功的机会。
如今，就连剑尊都来了这九州仙台。尽管温余烬早已经说过自己只收一徒，却仍有不少的人怀着侥幸前来此地，等待一个机会。
擂台前，萧云景看向盛雪凝，听见在场修士因他师尊的到来而激动不已的声音，又想起两日前盛雪凝对他所说的话。
他拱手道：“盛师妹。”
盛雪凝笑着打了招呼，问：“萧师兄准备得如何了？今日擂台试，可是不能放水的。”
萧云景道：“定全力以赴。”
擂台之上，是为同级一战。
阵法升起之时，剑音同响！
萧云景在出剑的瞬间，周身灵力倾涌而出。他起初还做好了修为被压的所有准备，当剑音掠起时，他蓦然惊觉自己的修为未曾被压制。
阵法不会出错。
规则不会出错。
那么，能“出错”的，只有盛雪凝。
萧云景曾经是亲眼所见盛雪凝剑音觉醒、并引气入体的，他是不可能会误判的。
也就是说，盛雪凝在短短半年之内，从引气入体，到……化神？
这怎么可能？
萧云景心中震惊。
“铮！”
长剑铮鸣，剑意于虚空激荡开来。
雪光自盛雪凝澄澈眸底掠过，她持剑而至，开口道：“萧师兄，你可要专心对待。”
盛雪凝道：“你师尊就在仙台之上看着的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长剑轻挑而上，剑身与萧云景手中长剑相撞，一股力量震荡开来，使得虚空微颤。
短短数息，两人于擂台之上，交手十余招。
观战台上，剑宗宗主瞧见不远处的一幕，出声问道：“剑尊，你觉得是你的徒弟会赢？还是……”
温余烬看向擂台，还并未说话，周遭便有人开口说：“那当然还是剑尊的徒弟会赢。”
有人道：“在擂台之上，萧云景看起来更轻松一些。”
剑宗宗主闻言，再问其他人究竟更看好谁，更多人的回答是萧云景。
一方面是个人的因素，另外一方面却也有萧云景为剑尊唯一亲传弟子的原因。
剑宗宗主察觉到温余烬的沉默无言，还察觉到另外一人的默然，转眸问道：“执剑长老，你觉得呢？”
执剑长老盯着擂台之上的盛雪凝，似并未听见宗主的话般，轻声低喃道：“这个盛雪凝是那个盛雪凝吗……”
他的目光看向坐在中间的温余烬，心中存有些许忧思。
“她会赢。”
时至某一瞬，温余烬出声。
观战台上，大家都听见了他的话，却都下意识以为这个“他”是萧云景。
直到温余烬再度开口：“盛雪凝会赢。”
话音落下的同时，擂台之上，剑音长鸣，长剑斩去萧云景的一切退路，顺势架在了他脖颈侧。
剑意转瞬隐匿。
萧云景微怔过后，坦然面对站在他面前的盛雪凝，应声道：“我输了。”
盛雪凝抬手收剑，道：“承让。”
萧云景闻言，下意识转眸看向观战台方向的师尊。
作为败者，他走下擂台，转身朝观战台走去，心中仍旧思索着该如何同自家师尊说自己输了的事情。
而后，萧云景蓦然听见身后擂台之上传来盛雪凝平静的声音。
他脚步顿住，转头望过去。
盛雪凝道：“我听说作为九州仙会胜出的头名，有一个被所有大能力所能及的承诺。”
今日是九州仙会最后一日，作为主持者的剑宗宗主应声问：“盛雪凝，今日当着所有大能的面，你有什么请求，尽管提出来。”
“我想挑战一个人。”
盛雪凝站在擂台之上，雪衣清冷。
她看向观战台方向，平静出声：“我想挑战剑尊。”
剑宗宗主神色微怔，下意识追问：“谁？”
在场之中，皆为修士，耳目皆聪，没有谁会听不清的。
此时此刻，因为盛雪凝刚才的一番话，广场之上早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盛雪凝转眸，看向观战台上的温余烬，认真地道：“我想挑战剑尊，就在这擂台之上，同级一战，没有放水。”
“不知……你意下如何？”
温余烬身在观战台，盯着盛雪凝，却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坠崖之后，落入魔潮深处。
那是一个没有人气的地方，暗无天日。他身上存着盛雪凝带给他的伤，在魔潮中生存。
那时候，他带着恨与爱潜行。
他无法明白她为何要对他出手。
在一个又一个不知天色的日子里，阴暗与恶劣不断滋生，他曾无数次地想过，当他走出魔潮之后，重回宗门，定要折磨她，不死不休。
他重回宗门的那一日，在路上听见了有关于她的很多消息。
她过得很好，成为了宗门首席，是年轻一辈的领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