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一口,听到她说:“遮风挡雨啊。你总在问已知的问题。”
她头发上沾了白砂糖似的雨水,包括睫毛,弋者文看着她,“想要抽烟吗?”
“不要。”吉苑刚说完,后脑覆上一只手,他低身压近,吻住她。
吉苑被烟呛到了,咳到眼睛通红,眼睫上挂了晶亮的泪水。
他问:“难受吗?”
吉苑气都喘不匀,当然不会回他。
呵,遮风挡雨。弋者文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无意,或许有意。
他走在前面,冷道:“以后别做这些含义不清的事。”
路边有个垃圾桶,弋者文将掐灭的烟头扔进去。
7月17日。
晚上十一点,吉苑被手机震动吵醒,她起身看了眼屏幕,接通电话。
“喂,廖蓬欢。”
廖蓬欢:“苑妹,我睡不着。”
吉苑揉揉困顿的眼睛,不解地问:“怎么了?”
廖蓬欢:“这个暑假我好不容易说服我妈,要去勤工俭学,才坚持几天,就感觉到不容易。”
“卖场兼职很累吗?”吉苑重新躺下,换个舒服的姿势,知道这通电话没那么快结束。
廖蓬欢:“累倒还好,是碰到有些挑刺的客人,挺不尊重人的。”
吉苑:“你这样想,他者是虚的。”
廖蓬欢:“嗯?”
吉苑:“我面对过很多客人,无理跋扈,颐指气使。我的目的是卖货挣钱,他们只是达成我目的的一种载体,以任何形式出现,都不重要。”
廖蓬欢低低地长叹:“我也尝试过不去在意,但心里落差一下子拉不平。”
双人床很大,也很空,吉苑在床上滚了两圈,趴着打电话:“都会好的。”
廖蓬欢安静了会,笑道:“达成共识了!”
吉苑也笑了。
片刻后,廖蓬欢声音沉了沉,“吉苑,下个月去学校报道吧,大学生活虽不尽好,但也是人生一段难得的回忆。”
吉苑说:“我会去学校的。”
廖蓬欢高兴:“那好,届时我陪你去桂林。”
“嗯。”吉苑默了默,“廖蓬欢,我去南宁找你好吗?”
“好呀!”
7月20日。
大雨骤至。
吉苑想去树下躲雨,傻佬突然出现拉她进岗亭。
才几秒功夫,干燥的地面全被洇湿了,空气浮起一层土腥味。
岗亭门开着,雨水溅到脚背,痒痒的,像蚂蚁在爬。
“哇!有蚂蚁爬上我的脚。”
吉苑低眼看去,细细的水花溅上皮肤而已,她喊了一声“杨大成”。
“嗯?”傻佬歪着脑袋。
她说:“你很聪明。”
还是第一次被夸聪明,傻佬开心到迷惑了,“可是……他们都说我傻。”
吉苑伸手出去接雨,雨水温凉,匆匆流走,“你会帮助人,会躲雨,会细心观察生活,能说真话。他们没资格说你傻。”
太深奥,傻佬听不懂,他垂头想了想,还是不懂。
“姐姐,我帮你去找弋文。”他从门角翻出一把伞,未撑开就跑出去了。
傻佬找到弋者文时,他正在食堂吃饭。
“姐姐……姐姐、来了。”跑了步,气还喘着。
弋者文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望眼外面瓢泼的雨,“她在哪?”
傻佬指一个方向,“岗亭。”
“嗯。”弋者文说,“你最喜欢吃的五花肉就快没了。”
“啊!真的吗?”傻佬忙放下雨伞,急忙去排队。
雨伞湿淋淋的,在饭桌面流淌出一条小河,嘀嗒嘀嗒,很吵。
几口吃完饭,弋者文抓上雨伞,重新排队,打了一份素食。
撑伞走到岗亭,他看到蹲在门口的吉苑,她望着顶檐滴滴落下的雨发呆。
一圈圈炸裂的水花,礼炮一般。
弋者文走过去,雨伞底下晴了一片,吉苑抬眼,黑伞的阴影使得她的眸子更深更亮。
“吃饭。”弋者文把餐盘推到她手上。
菜有清炒豆芽,豆角焖豆腐,吉苑吃的时候想起一句诗:煮豆燃豆萁。
她坐在监控桌前,弋者文背对着倚靠门框,黑衣黑裤,身形高挑松弛。
人淡去的记忆,会在某个节点开始汹涌。
吉苑吃完了,拿起餐盘,弋者文撑伞和她一起去食堂。
雨持续在下,小腿手臂全湿了,吉苑往身边靠了靠,伞向自己这边倾斜了些。
“今天不抽烟吗?”
“不抽。”
还过餐盘,走出大门口,吉苑被滑轨绊了下,弋者文及时拽住她的胳膊,才不至于跌倒。
可是……
吉苑抬起脚,只剩个鞋面,回头一看,鞋底夹在滑轨那儿。棉麻鞋不是一体成型的,胶黏部分沾水容易脱落,所以就……
她干脆将鞋子都脱掉,赤脚踩在地面。
弋者文看了眼她踩在脏水里的脚。
“拿好!”他把伞塞给吉苑,背向她半蹲。
“你在干什么?”
弋者文不啰嗦,稍扭头,掀过吉苑手臂,“上来。”
地面确实硌脚,吉苑趴上这副宽背,他双手穿过她膝弯一收,人站直。突然如来的悬空感让她抱紧他的脖子。
起步稳后,吉苑握紧雨伞,头枕在弋者文肩侧。
外面疾风骤雨,伞下这个飘摇的世界,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弋者文,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
“不知道。”生活的窘迫,让弋者文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曾想作为一棵树活着。
“我也不知道。”话里有被风吹散的忧伤。
前面有个水坑,弋者文顿步,原本想绕路,但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后退,加速,起跳,他带着吉苑跃过去了。
一时失重,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