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房门,弋者文就迫不及待地吻住吉苑,她赤着脚踩在地板,脚步颠倒。
砰——
混乱中推开了卫生间的门,瓷砖湿滑,吉苑不小心拔动水龙头,花洒的冷水浇下来,凉了升温的气氛。
彼此笑着,褪去束缚,浴镜里两道模糊的身影,再次靠近。
一步步脚印,滚到床上,吉苑的手指抚过弋者文肩膀。
“你的肩好宽,像一道崎岖的路途。”
他覆下来,双肩能将她包裹完全。她的目光在这段路途里徘徊。
弋者文取得几分经验,将近未近地,将近未近地试探。
吉苑还是觉得有点痛,但同时会有酥麻的感觉,占据掉身体的知觉。处于一种浮于半空的被动,落不下,飘不高。
像在进退维谷的梦境。
她喃喃自语:“我们现在,算含义不清吗?”
弋者文缓住了,算吗?他起身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他看出了一丝沉迷。
“算。”
吉苑抬高身体,去贴他的体温。她的手指蜷紧又松开,蜷紧又松开,试图留住什么。
弋者文将手放入她掌心,感受着那股绞杀的劲。
力量在积攒,她轻声说:“你别太用力。”
“嗯?”
“我想一直漂亮,不想身上有伤痕。”
弋者文沉身,“伤痕也漂亮。”
迷迷糊糊的,可笑的歪理。
吉苑满足地拥住他,想起一片海。
7月23日晚。
外沙海。
岸线这几级阶梯,吉苑到过无数次,像现在这样,和人一起坐着吹海风,还是第一回。
吉苑脱了鞋子,脚放进海水里,远处轮渡向岸驶近,灯带一道道映在波纹上。
似曾相识的画面。
她拨了拨海水,说:“明天会是个好天。”
弋者文举起手,海风掺杂着雨,“已经下雨了。”
吉苑看着他,“会停的。明天是个好天。”
弋者文问:“为什么?”
潮水涨了,吉苑站起身,走下两阶,“我在这住了二十年,外沙岛的日出最美,海航线的船会在这停港。”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弋者文也用手拨动海水,凉凉的,翻起咸腥味。
吉苑面朝大海,微茫的光线抿淡了她的身形。她的声音随着海风吹来,“在夜里死去的人,会在日出醒来。”
入睡,死去,醒来,再次活在世界。弋者文垂头思考这个问题,日日夜夜的破碎,重组,太累了。
雨落进海里的声响打断思绪,弋者文抬首看吉苑,她仰起脸,飞扬的语调,“真的下雨了。”
他不回应。
她侧过脸,眼眸像一汪月光,“弋者文,真的下雨了。”
弋者文回视她,不计后果地说:“想看日出吗?”
“嗯。”吉苑点头。
“想看就看吧。”妥协的语气。
下半夜时,吉苑经不住瞌睡,靠在弋者文怀里睡着了。
路灯光线浮在海面,他们的倒影安安静静的。
他们今晚太平静,是淡忘了吗?不,是刻意的,短暂的假象。
就像此时的一片海。
弋者文清楚。
海平线逐渐分离,海鸥掠飞于天际。
他喊醒吉苑,“你看。”
她睁眼的那一刻,朝云化血。
7月27日。
弋者文在食堂吃晚饭,傻佬端着餐盘找位置,特意坐在他身旁。
“弋文,姐姐怎么不来了?”
“她不会来了。”
弋者文埋头吃饭,傻佬以为听错了,歪着脸凑去看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弋者文瞥了瞥这张脸,放下筷子,手捧起傻佬的头,一字一顿地说:“吉苑不会来了。”
那两只手的手劲很大,傻佬差点从座位被拎起来,他拍打弋者文手臂,“我知道了!知道了!她不会来了。”
弋者文迟缓了几秒才松开,念道:“知道了就好。”
傻佬赶忙吃起饭,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弋者文。
弋者文拿出一根烟点着,垂着眼睛默默抽烟。
食堂由喧哗变寥落。
傻佬吃光最后一粒米饭,他数了数桌面的烟头,弋者文吸掉了五根烟。
还过餐盘,食堂开始搞卫生,傻佬看到弋者文还不动身,他大声喊:“弋文,走了!”
“嗯。”
出食堂,傻佬拈起紫水晶,对着蔚蓝的天空瞧,呈现出的是一种透明的浅蓝。
“哇!还能看清飞机云呢。”水晶里修饰过的景色,令他感到神奇。
弋者文瞟一眼,“就这么喜欢?”
“嗯!”
“好好收着吧,以后没有了。”弋者文说。
“啊?”傻佬不懂,“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弋者文迈步离去。
吉苑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自然不会再来了。
*
晚上在酒店,廖蓬欢跟卖场那边的兼职请假,打算带吉苑玩遍南宁。
游玩攻略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廖蓬欢让吉苑翻阅,“你看看对哪个景点感兴趣,我们就先去玩。”
好长一段,估摸有几千字,吉苑仔细地从头看到尾。
廖蓬欢耐心地等,十分钟后,她问:“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吉苑还回手机,“不去室外,我怕热。”
一共列出五条游玩线路,不去室外就划掉四条了,廖蓬欢也不恼,寻思再补充攻略,“那还剩一处,明天先去那?”
吉苑又摇了摇头。
廖蓬欢拿手指戳她脑门,“干嘛呢你,不给面子。”
身体一歪,吉苑又坐正,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小时候去过南宁,该玩的地方都玩过了,还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