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雾照进产房,新的一天来临。
戴思恭催促道,“您得尽快做决定。”
常乐回神,其实没什么好瞻前顾后,她的选择从来坚定,“戴先生,请您务必保住夫人。”
至于那还没来得及睁眼看世界的弟弟或妹妹,只能说句对不起了。
戴思恭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慨,“那常将军那里......”
常乐拧了拧眉,“我自会解释。”
老爹要是敢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而不管娘亲的死活,那老了就等着被拔管吧!
当然,前提是他有活到老的时候,史书里的常遇春四十岁就再见了!
合作多年,戴思恭了解这位小姐的行事作风。
既然如此,既然以保大人为主......
他踌躇了会,试探道,“胎儿过大,倘若在其通过产道时折断锁骨,母子或许都能平安。”
常乐穿越前未婚未育,现如今更是个稚龄孩童,从未听过折断胎儿锁骨一说。
这法子听起来就很残忍,常乐眉峰紧蹙,“往后可有影响?”
戴思恭:“婴孩自愈能力很强,仔细将养,当是无碍。”
只是人人皆以子嗣为重,这个法子也就极少被用。
常乐也没有更多的办法,“那便如此吧。”
常府现也算是富贵人家,有条件精细的养弟弟。
产房里,蓝氏的呼痛声越来越弱,常乐再次给她喂了蜂蜜水。
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婴儿的哭声终于响起,蓝氏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常乐骤然慌了手脚,“戴先生,快来看看我娘!”
戴思恭:“您放心,夫人太累睡过去了而已。”
常乐吊在半空的心神逐渐落回实处,把注意力转向刚出生的弟弟,“他的情况如何?”
约莫是出生时的情况太过惨烈,那孩子一直闭着眼睛哭。
戴思恭亲手托着孩子,给他清洗干净后放到襁褓里,仔细观察后道,“锁骨尚未完全断裂,是个好兆头。”
闻言,常乐心头的愧疚略略减少。
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她的确下了放弃孩子的决定。
兵荒马乱告一段落,娘亲还没有醒,弟弟上药后也渐渐睡了过去。
极度紧张之后的放松,困意席卷而来,常乐掩嘴打了个哈欠。
春兰心疼道,“您去补觉吧,奴婢看着夫人和小少爷。”
常乐捏了捏眉骨,“那辛苦春兰姑姑了。”
熬夜负担对于她的身体年龄来说,还是太大了。
·
傍晚时分,夕阳给白雪染了抹金黄。
常乐补觉醒来,蓝氏还在昏睡,新弟弟倒是中途醒过一次,他喝饱了奶,就又被春兰姑姑给哄睡了。
主屋暖阁有张书桌,常乐坐在桌前写给老爹报喜的信。
新弟弟锁骨虽有瑕疵,好歹母子平安,活着就是最好的希望。
常乐没有隐瞒,仔仔细细写了娘亲和弟弟的真实情况。
老爹最好没有意见,他要是胆敢怪她自作主张,呵呵呵......
门口渗进来一股风,晚月冒着风雪进来。
常乐指指主屋,示意她有事也得小声点儿。
晚月凑到她耳边,“小姐,昨夜那个凤阳来的厨子打算趁乱逃跑,被您提前安排的人抓了个正着。”
常乐挑了挑眉,落笔的速度未变,“有问出什么么?”
晚月压着嗓子,“与我们原先的猜测略有出入......”
“哦?”常乐下意识的转了转笔。
墨水溅了满张信纸,她差不多写完的信!
晚月:“......”
常乐轻咳了声,换了张干净的纸,重新再写!
晚月忍着笑意,尽量严肃问道,:“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常乐想了想,“先留那厨子一命吧。”
得让他发挥最大的价值,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主屋那边突然传来些微声响,常乐立即搁了笔墨。
产后虚弱昏迷的蓝氏挣扎着掀起眼皮,“水......”
晚月飞速倒了杯温水,常乐亲自端着喂给她,“娘,您润润喉。”
蓝氏连着牛饮两盏,总算稍稍解了干渴。
身体各处的疼痛,尤其是瘪了回去的肚皮,提醒着她今早艰难的生产过程。
蓝氏环顾四周,焦急问道,“乐儿,你弟弟怎么样了?”
怎么没见着孩子,也没听着孩子哭声呢?!
常乐顿了顿,“娘,对不起啊......”
话还没讲完,蓝氏忽得力竭般软倒在床,“都怪我,都怪我!”
她两眼无神,呆滞地望着床顶,嘴里反复呢喃着“都怪我”。
常乐楞了楞,新弟弟是断了锁骨,可没必要如此颓废吧?
一整个生无可恋,死了算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暖阁突然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那边春兰姑姑小心抱起孩子安抚。
蓝氏眼珠子转了转,“乐儿,你听到了么?”
常乐:“???”
她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
蓝氏:“你弟弟显灵了,他是不是没银子吃奶,我们给他多烧些银票过去吧!”
常乐:“......”
难怪那么激动,原来是以为弟弟嗝屁了?!
常乐无语地瞅眼自家想太多的老母亲,转头转外喊道,“春兰姑姑,你把弟弟抱进来吧。”
蓝氏满脸感动、惊讶,不知所措,“春兰跟着你弟弟走了?”
正抱着孩子迈进来的春兰:“???”
虽然,但是,我的娘啊!
您的脑回路到底是经过了什么样的九曲十八弯?
常乐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娘,弟弟活得好好的!”
蓝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