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
一进屋,宋雁书便见夏兰仍在灯下做着绣活。
夏兰抬头,揉揉眼睛,放下手中针线,“雁书可有什么事?”
宋雁书走近,坐到夏兰身旁,“舅母这般辛劳,雁书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你这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夏兰嗔怪道。
“你未回京时,也是这样的日子,哪有什么辛劳的?能跟你舅舅安安心心地过平安日子,舅母便心满意足了。”
宋雁书心中本就藏着中书令的事,听见这话,心中颇不是滋味,环顾一周,转移话题道。
“舅舅还未回来吗?”
夏兰摇摇头,脸上带着笑,“今晨出门时,你舅舅便说了今夜可能不回来了。最近寺庙上香的人多,所需经书也多,你舅舅便想多抄些。”
抄经书吗?宋雁书暗自思忖,舅舅不愿收自己的银子,或许可以通过这个途径给舅舅送些银两。
宋雁书从怀中掏出星榆绣的手帕,递到舅母眼前,“舅母看看这方手帕如何?”
夏兰接过,仔细看了看,道:“这手帕颇有巧思,绣工也精致,配色也好,只是手帕材质不太好,收尾也有些马虎了。”
说完,夏兰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宋雁书,“这手帕是星榆那丫头绣的?”
宋雁书倒是有些惊讶了,“舅母怎么知道?”
夏兰笑道:“当时婆子带了好些丫头过来,本想挑个年纪大点的,也好照顾你。但星榆这丫头绣工不错,想着你身边也需要有个人给你做这些小物件,再加上年纪小,也好培养些,你姨母又已挑了文绣那般稳重的,我便挑了星榆。”
夏兰又展开手帕仔细看了看,道:“不过这方手帕的绣工比当日看的还要好些,想来是花了心思的。”
宋雁书笑道:“是,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说罢,宋雁书有些踌躇道:“雁书有一事想请舅母帮忙。”
夏兰看向宋雁书,问道:“雁书有何事说便是了。”
宋雁书道:“我想请舅母教星榆刺绣。”
夏兰有些惊讶,看了眼帕子,问道:“可是觉得不满意?不满意的话舅母再给你绣几方。”
宋雁书忙摇头,笑道:“不是,这已经很好了,我只是看星榆年纪尚小,又无一技之长,想着她既在刺绣方面有些基础,便想请舅母再教教她,也好让她有立身之本。舅母倘若有什么绣活,也可让星榆帮着一起做。”
见夏兰不语,宋雁书笑道:“舅母若是觉得不便,便当雁书没有说过,不必顾虑什么。”
夏兰摇头,道:“并非不便,只是我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要星榆?”
宋雁书听闻此言,有些诧异,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并非此意,只是我终究是要回雄州城的,雄州城苦寒偏僻,再加上又是边境,常年战争,将她们带去做什么。”
夏兰望向宋雁书,目光中隐隐含着忧虑,“可此次陛下下旨,便是要你回京婚配的,你又如何再回雄州城?”
宋雁书眼帘下垂,并未直面回答,只道:“总要回去的。”
室内一时沉默,烛火忽得一跳,宋雁书执剪修烛芯,室内又亮堂起来。
夏兰叹道:“也是,你自小在雄州城长大,那是你的家,自然要回去的。”
宋雁书一怔,看向夏兰,“舅母……”
夏兰笑道:“好,星榆那丫头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个伶俐的。”
宋雁书搂住夏兰,仰头笑道:“多谢舅母。”
烛火描摹着宋雁书的眉眼,眼中微亮的火光直射进了夏兰的心里。
“你这孩子,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
从舅母房里出来,宋雁书便跟星榆说了此事。
见星榆欢欢喜喜地去找舅母了,宋雁书脸上笑意渐渐消退,转身去了西厢房。
贾虎正百无聊赖地把玩新打的匕首,见宋雁书进来了,忙起身走到宋雁书身边,哀怨道:“雁书,这日子太无聊了,你给我换个任务吧。”
宋雁书见那匕首眼生,好奇道:“这匕首哪来的?”
贾虎看了匕首一眼,漫不经心地递给宋雁书,解释道:“那日钟承让我去铁匠铺打的,他说在京城要多备一些小武器,有用。”
宋雁书将匕首递回给贾虎,想到钟承,心中忧虑。
钟承出发已有两三日,应当快到半路了。
“雁书,能不能给我换个任务啊,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让我再待在这间屋子里就行,雁书……”
宋雁书回神,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异常?”
见宋雁书不理他,贾虎撇撇嘴,道:“没有。”
宋雁书望向贾虎,贾虎一愣,收敛神色,正色道:“真没有,我一天都注意着府里呢。文绣在院子里走了几步,陈夫人出了几次房门,我都听着呢,没有其他人来,马车那里也有文绣守着,没人靠近。”
宋雁书想了想,道:“今夜你去我房里,我在此守着钟承。”
贾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愣愣道:“这不是一样的吗?不还是从一个屋子到另一个屋子。”
宋雁书撇他一眼,暗笑道:“你不是说不让你待在这间屋子里就行了吗?”
“好像是我说的,”贾虎挠挠脑袋,“可是……我是想……”
还不等贾虎理清,宋雁书又道:“今夜可能会有人来,警醒点。”
贾虎一怔,用力地点头,神色明显兴奋起来。
宋雁书叮嘱道:“倘若是来翻找东西的,不要打草惊蛇,跟着他便是。”
那人前日夜里来马车里翻找东西,昨日却无动静,今日还无动静,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确实只是一个小贼来偷马车,被邻居老伯吓走了?
可那马车最值钱的分明是那匹马,不偷马却在马车里上上下下……
若不是为偷东西而来,那便是来探听消息的。
且看看今夜吧。
若那人去自己房内,多半是为偷东西。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