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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2 / 3)

,她看着他把辐条修好,他起身时没有留意,撞到了她的手肘。

伞乘着风脱离了砚庭的掌控,雨水扑面,他这才留意到她方才一直在,他追出老远追回她的伞,回身时她就站在雾中望着他。

“司长留着吧。”她说。

“不了,我们骑马的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用不到。”他把伞还给了她。

坐进马车里,有人叩响了车轸,徐府的马夫听到这声提醒驱动了马车,青蓝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恍若未闻,她觉得那人就是他。要走了,她握紧伞柄看向窗边,风来的很及时,吹起了窗帘。

砚庭在帘隙中看着他一把抹去了脸上的雨水,乌纱下他的一双眉眼清晰,两肩的花鸟纹被雨水浇洗得鲜艳夺目。

“姑娘在瞧什么?”青蓝探头看向窗外问。

风走了,窗帘跌落,她的眼帘也跟着下垂。“没什么。”她抿唇轻笑着说。

再次相遇,是在一家糕点铺门口,他上阶,她下阶,他闷头走得急,撞掉了她怀里的一捆宣纸,他忙捡起来道歉,抬眸见是她,愣了下笑道,“好巧。”

她从他怀里接过宣纸问:“司长怎会在此?”

“买山楂糕。你呢?”他问,问完见她一手举着一串糖葫芦,又笑了笑说:“巧了。”

他母亲常年脾胃不和,药石吃到一定程度难以下咽,他算是买山楂糕的常客,她呢,喜欢吃山楂。或许两人之前也曾擦肩而过,但因相识之后,留意到了对方的存在,他们遇到的次数似乎就更加频繁起来。

花鸟司要南下查案了,他来徐府找她,他没有花名正大登门造访的理由,就候在徐府门外硬等,等到她在某一时刻出门。徐府旁的街巷很僻静,两人靠在墙上,透过头顶那道罅隙看天,能看到一道湛蓝。

“这个机会我等了五年,我爹不看好,所以我不知道该向谁说。”

她静静倾听,然后侧脸看向他,浅浅一笑道:“预祝高司长南下顺利,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吧?”

“当然。”他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牛皮纸包裹的糖葫芦递给她,“同福斋的。”她怔了怔,道了声谢。

他说不用,她说,“用的,你那时帮我修车,我还没来得及道声谢。”

她出门是为了买宣纸,没有特意装扮,衣裙眉眼都素淡,天光敷在她的脸上,透着淡淡一层光泽,高枧溪嗅到一股潮湿泥土的气息,接着是一阵花香,很奇怪,街巷中明明没有花。

揭开牛皮纸,山楂串外面的那层糖衣都被他的体温暖化了,黏了她一手,他慌忙取下自己汗巾让她擦手,她把糖葫芦放进嘴里咬住,然后用他的汗巾擦手。

他垂眸看着他的汗巾上沾满糖浆,然后听到糖衣破裂时那清脆一声响。

南下归来后,花鸟司了结了一桩大案,那时隐约已有风声出现,就连花鸟司内都在议论,说恭王妃选的是徐府三姑娘,他厉声制止他们,手下们很听他的话,没敢再说什么,但他们不知他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高枧溪忍不住来向砚庭求证,她不以为意,笑问:“我们徐府怎会不知此事?我怎么没有听说?”

他莫名松了口气,可能就是那帮花鸟使道听途说的,他一向信奉事实。刚刚放松下来,她垂头,轻声问:“高司长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

他也垂头,看着无数光斑从他靴面上落荒而逃,逃往她的裙褶里。他没有回答,又递给她一串糖葫芦后就尴尬转身离开了。

砚庭低估了她父亲徐彬硕的野心,最终他担心的事情成真了,她嫁往恭王府的那时,顺永帝即将驾鹤,他守在麟德殿的高阶上,失魂落魄的淋雨。

他听着殿内徐彬硕举证,证明恭王的嫡长身份。这一切,都是徐彬硕为了权势从而出卖她换来的。

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他恨,但他无能为力。

淋过那场雨,他还是有机会见到她的,一次是顺永帝下葬时,她陪同恭王出席,他远望她一身孝服,面色苍白得模糊。一次是元正大典,他远望太极宫高阶上,只能看到窗后她行开笔仪式时的一抹剪影。

宫城内外关于她的传闻都很消极,恭王对她不闻不问,她置身太极宫,只为坚守后位的颜面,是光耀徐府门楣的一个摆件,她不会快乐。

官员考核时,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了南衙千牛卫,只为再能遇见她,虽然机会很渺茫。他不在意,他觉得自己擅长等待,上次等了五年不也等到了。

回忆中止,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小心翼翼的说:“听说近日娘娘胃口不好。”

砚庭强自忍着泪意看向青蓝,命令道:“别发愣,我们走。”

青蓝垂着头,快步走到她身旁,冲高枧溪蹲了蹲身说:“高上将糊涂,宫外的吃食不干不净的,娘娘可吃不得这个,今后娘娘不会再来这里了,请上将军别再抱有非分之想。”

她们相携要走,高枧溪再次挽留:“臣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担心娘娘凤体,只一口……”

“庭庭,只一口,成么?”

砚庭背着他闭眼片刻,深深喘出一口气,提裙飞快走向他,咬下他手中那串糖葫芦最顶端的那只山楂。

咔嚓。

糖衣在她口中破裂,她慢慢的嚼,嚼出酸和甜,直到唇上沾满糖丝。她从腰间摘下一条雪白的汗巾揩着唇,点点头夸赞:“很甜。”

是他那条汗巾,她从未归还。高枧溪咬齿,腮颊紧绷,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下个月的今日,各门上例行更换门籍,臣还会从此处经过,每个月都会。”他压低声,紧张的说。

砚庭从他手中夺过糖葫芦,拔出发髻里的一只白玉凤簪递给他。

“这是?”他不解。

“报酬。”她解释。

高枧溪低头望着掌心的玉簪,用力握紧。“娘娘在宫内还缺什么么?”他问。

砚庭眯眼望着远处的湖面,咬碎一只山楂摇头,“什么都不缺,珠玉、货贝、锦彩、用人……应有尽有。”

她什么都不缺,同时她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怔,那是她唯一的消遣。

高枧溪望着她的侧影,她一身丹衣,腰系双佩小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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