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的意思是说,康王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那目的呢?总不能是故意引起怀疑的吧!”
对于皇帝的不信任,也是在常逾的意料之中的,若是他直接信了,常逾反倒觉得皇帝转了性:“为什么不呢?这封密信里,写明了屈郡守的不作为和勾结外邦,一个郡守,且不说胆子如何,就说他在回京路上遇刺,就证明他幕后一定还有人,此时将王叔推向风口浪尖,看似顺理成章,可若仔细深究便会发觉,证据链并不完整,是有人陷害,那么将证物上呈的儿臣,以及一口咬定的白羽就是儿臣诬陷王叔的证据,若是白长梅在此之前检举,众人会认为,儿臣早就有拉拢朝臣之意,若是之后便是通敌叛国,意图谋逆!左右儿臣都逃不过一个死!还同时做高了王叔的身份!”
皇帝的指尖不断敲击着桌案,要说相比常逾,他更愿意相信康王,可常逾所说句句在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暂且信谁,他还有些犹豫。
皇帝草草的看了几眼那两封书信,便搁置到了一旁。
常逾:“最容易被忽视的人,有些时候最能给人致命一击!”
皇帝眯眼,历经沧桑的眼睛里有些戾气:“你是在点醒朕?!”
常逾:“有些事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二皇兄从未去过边境,并没有机会解除辽人,那是谁,远在京中即能给二皇兄牵线,又能联络辽人呢?襄王当年可是住在王叔的府内的,以王叔的能力,会不知襄王的身份?看似二皇兄和襄王都在争储,可这陆续都因过错失了势,又将所有的矛头看似都指向了儿臣?这么多的巧合,难道都是巧合吗?”
皇帝:“可这不是证据,不能因为他做得到,就说是他做的!”
常逾:“父皇说的是,可蓬莱的这场战役呢?裘玉两位将军殒身,裘家再无可用之将,朝中上下可以接替并得父皇信任的人,屈指可数,王叔因此得了兵权看似是顺理成章!可父皇不妨反过来想想,自您确认了要扶持梧儿的心思,皇室里的变动!”
常逾是知道怎么戳人心窝子的,尤其是皇帝的逆鳞,皇帝将裘家的兵权稀释后,不能全然握在自己手里,只能托付出去,可常逾的话让他意识到,这短暂的交付可能就回不来了!
常逾:“儿臣一路遇险未死,是王叔这番计划里唯一的变数,这是从刺杀我的人身上取下来的,是滨州瀛东一个杀手组织的令牌,巧的是,叔母也有一块!若我身死,王叔下一步又会对谁下手呢?是大皇兄还是四弟?我有侍卫傍身,可若换了他们,谁能抵御这样的黑手呢?”
这句话属实是击中了皇帝的内心,他心中的接班人是荣王的儿子齐梧,按照常逾所说,康王或许真的会对荣王下手,那个时候能不能保住齐梧,可是未知数!
若说这场对弈之前,皇帝更加偏信于康王,可听了常逾的这番话后,对于康王的信任也趋近于常逾了。
而对于此事,常逾提了一个人证,那便是裘老夫人,裘家忠烈,若说裘玉两位将军与常逾有些交情,皇帝也是信的,可裘老夫人在京中是不攀权贵,不参集会,对待朝中所有人都是冷颜相待,在皇帝的印象里,她可不会因为常逾而作伪证!便让冯施毅将裘老夫人叫进宫,还特意叮嘱了不得惊扰他人!
皇帝重新注视着棋局,似乎听过了常逾这番话,这棋局也瞬间明了,可其实,这棋局本就不难明:“把你说的那人叫来吧!”
秦岭看见裘老夫人,轻轻颔首,不为别的,就说裘落和玉海棠没有弃蓬莱的百姓于不顾,就值得尊重!皇帝也给裘老夫人赐了坐,毕竟裘家只剩下她一人了。
秦岭提着白羽已经等候多时了,将人交给冯公公后,没一会就听见里面的哀嚎,秦岭不禁嘲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冯施毅:“圣上,人没挨住,已经死了!”
裘老夫人铁杖掷地,冷哼一声:“想把屎盆子扣在我裘家身上,也不看看我裘家的血流了多少?!”
皇帝赶紧起身,恭敬的姿态在裘老夫人眼中,是他对裘家的愧疚:“老夫人切要保重身体,此事已经明了,明日朕会下旨,将牺牲的将士都入忠烈祠,受万家香火!百官敬仰!”
裘老夫人眼神坚定的道了谢,不是为裘家和玉海棠两个人,而且为了裘家军所有阵亡的将士。
裘老夫人走后,皇帝只觉得头痛欲裂,看着常逾咳嗽,竟怜生出一丝父爱,又赏了些镇静安眠之物,这样的恩惠实在是微不足道,可他毕竟是皇帝,常逾也只能谢恩。
皇帝:“康王如今手握兵权,又有邦交的势力,这么多年在朝中应该也积攒了不少人脉,更何况康王妃是联姻之亲,若想动他,并非易事啊!”
常逾点点头,只是恭迎着,并未接话,他明白,皇帝这是打算借力打力,让他去对付康王,常逾不是不愿,只是不愿被皇帝当枪使!
见常逾不应,皇帝也端不住自己的架子:“最近皇家出的事太多了,不能再让百姓看笑话了,你寻个由头,是真是假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给康王辩驳的机会,让他失了势就成!”
常逾:“敢问父皇,这是给儿臣的旨意吗?”
皇帝反过来质问,跟不是在确认常逾的心意,而是在看他是否对皇权有绝对的忠诚:“若朕不下旨,你就不干了是吗?!”
常逾:“儿臣不敢,儿臣明白!”
皇帝:“需要任何帮忙就找冯施毅,你也注意身子,行事小心些!”
常逾不甘心的应下了,康王和常逾借力打力,不会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宁王性子软弱不堪重用,也就没有人再能威胁到荣王和齐梧了。
常逾:“儿臣还有一事,想求父皇首肯!”
皇帝落子后,这棋局算是定了下来,常逾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常逾不在意,这棋局本就是故意输给他的,见皇帝轻嗯了一声,常逾说道:“儿臣想要白长梅的处置权!”
皇帝:“心术不正,又不侍主为荣,此人怎么都是留不得的,西宁也来向朕求了和离书,至于他如何处置,便由着你吧!”
常逾道了谢,棋局的对弈他输了,可这精心布下的局,常逾可是赢家。
皇帝也下不下去了,丢了棋子:“你这棋下的越来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