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此刻的目光扫过了宋穆,宋穆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似乎忽然颤抖了一下。 而李翱也在这时候开口制止。 “够了。” 李翱打断了一切,而此刻看向他的冯炁,却也是面色露出几分惨白。 李栋收起这卷轴,双手呈递着要交给李翱,但李翱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径直将这东西打落。 祭祀广场上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那跌落的卷轴之上。 其上所罗列的东西,已经足够详细,遭遭罪状,有理有据,那些在朝堂做官数十年的官员, 也清楚的知晓,其中那些官员与冯炁的交情。 原来这世间上, 还有这等阴暗之事, 竟出自那位站在文朝权力巅峰的人手中。 那些跟随冯炁的官员,不少人心中的确有着那么一份理想,等待着新皇登基,冯相摄政,一改文朝面貌。 为此,他们可以不害怕死亡,可以在这等关头,做出逼君的事情来。 但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是那个为他们构筑梦想的人,手中沾染着无数同僚的血。 文朝在这等变局之中矗立数百年,靠的是文人的那份骨气,无数儒道之人前赴后继换来的安定。 文人相轻,但见过危局的文人,却也个个惺惺相惜。 可此刻, 他们的信念大厦开始崩塌,因为那位站在顶尖的人, 坏了这条最普适的规矩。 文人可死,或死于妖魔, 或死于背弃文朝。 可卷轴所列,宗宗灭门惨桉,其中却皆是文朝能臣,甚至有些名字,耳熟能详。 此刻李翱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苍老的面容上似乎有些呆滞,抬目看向冯炁,缓缓出声。 “冯炁,此事你与朕说,可是……千真万确?” 冯炁脸上的惨白更多了几分,可此刻,却是微微垂目。 李翱终于坚持不住,再次昏厥而去,李栋和周围官员纷纷出口。 “陛下!” “父皇!” 数人纷纷上前,却被李栋荡开,而此刻这李翱身侧,却忽然有文力涌动,那文力甚至带来灼热之感。 “冯炁!拿命来!” 一道文力长龙直冲而出,那澎湃力量令人为之侧目,冯炁的须发被红芒撩动, 此刻面色坦然。 一道力量骤然打散这红芒,然后便是杜克勤的声音传来。 “宋穆!不可鲁莽行事!” 宋穆被杜克勤挥出的力量荡开,此刻宋穆却是咆孝而起,再次直冲而来。 “杀父之仇,如何不报?!如何不报!” 宋穆满目狰狞,此刻几欲出离愤怒,手中文力毫无停歇,可此刻天空再有一道力量落下,严甫出手制住宋穆,厉声说道。 “敬昭,你若这般打杀,如何还皇甫风明清白,如何还天下那么多文脉世家清白!” “此事,交由陛下定夺,定还你师父彻底清白!” 被死死按压住的宋穆此刻攥紧拳头,低声咆孝,这般情景落在李墨儿等人眼中,此刻各个神情都有复杂。 李翱悠然苏醒,却是第一时间问道。 “冯炁,你做这些,意欲何为?” “陛下,老臣说过,这都是为了文朝。” “文朝数百年至今日,几无一年安宁,每时每刻都有读书人死去。” “如此文朝,犹如被妖魔撕开一道永远不能结痂的口子,要令我文朝渐渐死去。” “朝中却有人一味主战,置我文朝文人于死地,他们如何不能生息,待到境界更甚,而后一举破除之?” “宗国法施行,四疆边军连年扩充,多少文人就这般死在了沙场之上,老夫觉得,不值!” 这般说着,冯炁骤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宋穆,似乎那一双眸子之中,也有着无尽的怒火和不忿。 “我为何杀他们,他们极力主战,战之能完胜否?天下能永安否?文朝能不朽否?” “老夫不能等这他们这般耗干净了文朝实力,这罪人,便让老夫来当!” “荒谬!” 数声怒斥此刻陡然传来,宋穆当下怒视对方,开口而言。 “那你告诉我,我师父可是这般主战之人,师父在世之时,竭力为文朝止戈奔走,他如何,要死在你的手中?” 一句话,宋穆便问住了这冯炁,冯炁此刻看向宋穆,目光却似乎有了几分不同。 冯炁的脸上有了几分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 “宋穆,皇甫风明的确并不主战,但他锋芒毕露,妖魔早已盯上了他。” “老夫确有愧,他实是孤傲,难为吾用。” 宋穆一顿,面色骤然惨白。 一心为文朝呕心沥血的陶风明,只因政见不和,便被冯炁做了弃子,扔进了妖魔口中。 又是一声怒喝响起,可是咆孝之声过后,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严甫站在宋穆身侧,此刻却见宋穆缓缓松开了拳头。 双方对视,严甫却只见到了宋穆眼中的颓然,其中已经少了一份光芒。 冯炁却是并未再有关注,而是看向另一边的李翱,此刻拱了拱手。 “陛下,看来老臣难见那一日了,今日此事,老臣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只是如今,是无颜去见先皇了。” 此话一出,谭相却是已经走上前来,此刻满脸怒容。 “陛下,冯炁所做之事,人神共愤,必要从重处之!” 李翱却是抬头看向冯炁,眼神之中充满了迷茫。 片刻后,李翱只是挥手,缓缓说道。 “冯炁,你辅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