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水托起了你的裙摆。
从意识回归到躯体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在眼前这条看起来没有尽头的河流中缓缓前行。
无数朦胧的白光漂浮在水面，微弱的光芒连缀成另一条长河，照亮了你的前方。除此之外，天幕是黑色的，更多可能存在的东西被笼罩在粘稠的，蛰伏在你身边的黑暗里。
被水浸湿的衣物变得有些沉重，你艰难地在水流中穿行，朝着前方挪动。
没有任何目标，也没有什么想法，你只知道向前走。只要向前走就可以，即使水流越来越湍急，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照着你越来越小的影子。
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使你放弃思考，干涉你正常的思维能力，只是将机械指令烙印在你的精神深处。你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忘记了那些原本属于你自己的东西，甚至忘记了你存在的形式和意义。
你只是在眼前这条黑河中行走，水从你的小腿逐渐蔓延到膝盖往上。
越往前走，你脸上的神情就越僵硬，那双向来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此时空无一物，连周遭的白光都无法容纳。
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被剥夺了感情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被无形的线支配，而操纵者躲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逼着你行动。
往前走，继续往前走。指令般的声音在你脑海中回荡。
它蛮横地驱逐了所有异于它本身的声响，牢牢地占据着你精神深处的位置，催促着你开始走。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条河里行走。
你张了张嘴，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宛如牢笼的天幕。
湍急的水流耗尽了你的体力，可它没有让你倒下，你身后那些已经朝着相反方向奔流的水产生了漩涡，向外的力支撑着你疲惫酸软的腿。
在这短暂的停留中，你懵懵懂懂的，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向前。向前走。那道声音又开始在你的耳边回响。
你愣了一下，微弱的意志被再度压制，眼睛深处残留的光缓缓熄灭。
湍急的水挡不住你的脚步，即使你的身体已经到了疲惫的顶端。
那道命令般的声音催促着你，逐渐失去伪装的耐心，从一开始的平静，到现在变得有些焦急。你觉得很不舒适，但是现在的你无从反抗。
“呜呜呜，好痛……”你听见了模糊的，孩童发出的哭泣。
这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你四处张望，可水面空荡荡的，只有你自己的影子。那道命令再度响起，可你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执着，要找到那个正在哭泣的孩子。
找到他，安慰他，治疗他的伤痛。这似乎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你没有往前走，这是你第一次如此勇敢地违背它的安排。
哗啦哗啦的水声里，你似乎又听见了新的声音。这道声音很熟悉，你总觉得自己经常在某个地方听到，但是混沌的意识让你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不痛了，乖，我来为你治疗伤口……下次不要再试图从高台上往下跳了，很危险的。”
“呜呜，我的翅膀……翅膀不见了。”
“嗯，小时候大家都有一对翅膀，只是现在你长大了，翅膀……就被分给更需要它的人了。”
温柔的声音安抚了哭泣的孩子。
你听到小孩清脆的笑声，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然而就在你放松下来的瞬间，向前走的指令再度接管了你的大脑。你僵硬地踏出一步，只是步伐比起之前缩小了很多，似乎在抗议这近乎强制的命令。
“要不是您，我的母亲估计就撑不过这个冬天了，谢谢您，这篮面包是我送给您的礼物。”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里参杂了几分哽咽。
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谢谢你，圣女殿下，听哥哥说是你救了我。”
小女孩生硬的口音里似乎掺杂着一些野兽呼号时的调调。她一字一句地说完，周遭又响起一阵高高低低的狼嚎，似乎在应和她的话。
“真希望能够见到你啊，哥哥说你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你顿了顿脚步。
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声音从某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传来。
你想不起来这个小女孩的名字。
不知道为何，你总觉得她身边应该蹲着一头毛发极其漂亮的白狼。它应该有着雪一样白的长毛，凛冽的金色竖瞳，以及健壮的身躯。不，它应该还会说人类的语言。
啊，她口中的圣女殿下……是你吗？
不是你，这都是臆想。不要再思考了，越思考越容易崩溃。那道声音在你耳边说。
真的吗……你一边否定，一边又忍不住怀疑，因为你完全看不到任何除了你之外的生物。黑河白光，填充着你的视野，潺潺的水声又再次掩盖了这些不一样的声音。
你抬起脚。
“说好了的，你是我最珍贵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少女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有些害羞。
“不要乱碰，发型散了我过会儿可不会给你梳。”
你站在河水中呆呆地看着某个方向，忍不住抬手去扶头顶的……发冠？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梳需要用发冠固定的发型。好奇怪。
“不要害怕，我会一直注意着你的，不会让你掉下去。”清润的男声说。
气流。应该有风流动的感觉才对。冰雪会带来凉飕飕的触感，龙的鳞片光滑坚硬，像是宝石。等等。你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龙……是什么？是谁……在带着你飞翔？
你抬起头，远处朦胧的白光不知何时组成了一头银白巨龙的形状。不止一条，你还看到了一条体态更娇小的。那似乎是一对巨龙兄妹，你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你的。
可是……这和你有关系吗？他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朝前走，朝前走！你耳边的声音变得急促尖锐，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它一刻不停地在你耳边反复念着这句话，像是在施加依托于言语的咒语。
水漫到了你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