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附近。
有什么轻轻地蹭过你的腿。丝绸般的触感,不对,又像是薄纱,是某种薄如蝉翼的东西。你弯腰凑近水面,眼睛只捕捉到一缕闪过的灰色。
不,水面之下似乎有什么在摇曳。那是花一样的幻影。
“这是法塔萝,我爱你,我愿意将我的一切都与你分享。”
悦耳至极的声音饱含深情。
他……唱歌应该会很好听。你迷迷糊糊地想到。
不要停下!这都是你的幻觉!朝前走!朝前走!命令的声音在你耳边嘶吼,震得你的神经开始作痛。你捂住脑袋,本能地发出一声闷哼。
不,竖琴的声音……驱散了那些狰狞的咆哮。
你仿佛置身于一片宁静的森林,溪水潺潺,流过你的脚面。鸟雀躲在灌木丛中鸣叫,松鼠抱着的橡果落在落叶堆里,砸出一道清脆的声响。温顺的食草动物走路时踩着草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你缓缓直起身。
“我很乐意为你演奏,这座森林在为你奏鸣,我的命定之人。”
是谁?是谁在说话?你捂着脑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你看不到那些朦胧的白光,有什么更高维度的存在剥夺了你的视觉。
你的双腿不听使唤,走向深水区。
“孩子,虽然我没有成为你的老师,但是我还是会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伴随着苍老声音响起的,还有类似某种魔法特效的细微声响。
“我想要保护你,我只是……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我不在乎什么神降者!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是谁?这道太过于熟悉的声音,到底来自于谁?
你想要回头,你突然就不想继续朝前走了。
似乎有很多很多对你来说非常珍贵的东西在你身后呼唤着你。这个想法伴随着这声少女的呐喊,从你的心灵深处浮现。你忘记了很多东西,但这不是你的本意,你……
你大口呼吸着,头痛得仿佛要炸开。
有什么在试图挣脱牢笼,即使撞得支离破碎,也要从那道看不清形状的牢笼中脱离出来。
不,不是臆想……是……无法舍弃的……情感。
“我……我不要忘记!”
你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听见自己发出嘶吼,像是一头被逼迫到绝境的野兽。
这是平时的你绝对不会发出的声音,带着令你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绝。而你也终于想起最开始听见的声音是谁的,那是你自己的声音。
“我不要忘记……身为人类的尊严和价值,我……也……不想忘记大家……”你艰难地对抗着那道魔咒般的声音,近乎颤抖着说出这句反抗的话。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那些曾经和你有过交集、甚至成为你的朋友的人,也不要忘记那些弥足珍贵的情感,更不要忘记自己作为人类的尊严和骄傲。
你舍不得那些来自普通人的善意,对那些和你有过交流的人充满关怀,深深喜爱着你的朋友们。这些情感体验是真实的,和你在原本的世界中的一模一样,没有真假之分。
他们不是存在于小说中的纸片人,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们都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
你承认,自己爱着这个世界。
这一刻,你真正接纳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你听见一声含着喜悦的叹息。
温暖的光笼罩在你身上,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
那些璀璨的阳光如利剑般劈开黑暗的穹顶,直直的照耀在你身上。越来越多的光点围绕着你飞舞,它们像是回应你的呼唤而来,又像是追随着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而来,将你包裹起来。
冰冷的河水从你身边流过,却没有再沾湿你的衣摆。
“行走在人间的使徒,你的灵魂呼唤着我,你祈求救赎,搅动了灵魂之海的潮汐。”神明的声音从更远的时空传来,精确传递到你的耳边,掩盖了那道气急败坏的尖叫。
“我回应你的呼唤,我在这一刻降临,将力量赐予你。”
更多的光芒将你从河床托起,缓缓漂浮到半空。它们温柔地安抚着你疲惫的灵魂,将最为纯净的光填补到你濒临干枯的内核中。
你知道回应你呼唤的神明是谁。
那位在原著中一直冷淡到大结局的至高神,头一次在这种时刻回应了你,以神明的姿态降临在你面前。虽然你还不能看到祂的真实样貌,但是你能感受得到,那些源自祂的力量在你的四肢中游走,给予你最强有力的支援。
“我最忠实的信徒,神殿的圣女,安德莉亚。”神明晦涩难懂的语言此时转化为你所能理解的句子,进入你的脑海。
你终于想起了你的名字,想起了你进入这一片黑暗的原因。
同样的,你也想起了那些声音的主人。更多的声音在圣洁的光芒中回荡,最终汇集成一段在这个世界流传上千年的祈祷词。
“伟大的光明神冕下……愿您永恒的光芒照耀着我,我以您最忠诚的信徒身份起誓,我愿成为您的眷属,传播光明与希望。”
你念出这段早已烂熟于心的祈祷词。
祂回应了你。
被拥抱的那一瞬间,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消失,只依靠某种无法形容的状态而存在。你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具体感受,你只知道自己的灵魂似乎闪烁着一层金色的细碎光芒,进入到玄妙的领域里。
你看不清神明的真容,可祂看到了你的灵魂,认可了你。
璀璨纯粹的光淬炼着你的身躯,从头到脚,一寸寸。
更多的光芒朝着四周延展,强势地碾碎所有黑暗,所到之处黑雾消融。
困扰生命之树多年的死亡裂缝在这片由神明降下的净化中缓缓闭合,消失在树的根部。然而光还没有停止,充沛到不可思议的光芒充盈着这棵代表生命的巨树,将其洗濯为黄金的模样。
流淌着金光的生命之树焕发生机,每一寸枝叶都熠熠生辉。
更多的光以生命之树作为圆心,朝周遭扩散,扫过斐兰的每一寸土地。
精灵们放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