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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姐姐也是凡人,会出差错,会有舍弃。
所以,我的小大人也是一样。
忘记姐姐,好好活着。
做个会偏爱,会闹脾气,会顽固出错的小姑娘。
你会遇到那个不一定如你意,但一定会处处让着你的爱人。
他会代替姐姐,变成你的盔甲,永远保护你。
好啦!今天就说到这里,姐姐是真的困了。
啊好想再看看榕城的百里杜鹃啊,要是有机会,带姐姐回去看看吧?我记得老院子里有一颗十八年杉,小时候母亲总说等我长大要给我做妆奁盒子。
听说春天早就到了,我都没闻到花香。
我好讨厌这里的味道,还不如让我生长在土壤里。
好了好了,这次真的不啰嗦了。
你知道的,姐姐本就是个话少的人。
最后的最后,愿我的小大人,像春日荆棘一样,山野开阔,有风自来,拥有花朵柔软,又能懂得保护自己。
祝你永远顺遂安康。顺颂秋安,即颂冬绥。]
这封信被盛皖皖誊抄了无数遍,在日记本里厚厚一沓,每个字,每句话都仿佛在提醒着她,不要走错路,不要去怨恨。
可是她做不到。
从小到大,姐姐在她的世界里,就是如父如母如师亦友的存在,她美丽大方,强大温柔,是她的榜样,支柱,是唯一的信仰。
她亲眼目睹自己的信仰崩塌,看着她日复一日的憔悴,甚至失去理智,她会哭着求自己,会面无表情地让她滚,她所有的光亮都被伤痛吞噬殆尽,只余下一张丑陋的皮囊。
盛皖皖咬牙坚持着,每天用笔复述自己的记忆,记录和姐姐的每一点细节,她努力让自己更加坚韧,才能成为姐姐的支撑,保证自己不被绝望淹没。
可是春天到了,姐姐也枯萎了。
帮姐姐完成遗愿,是她活着唯一的念想。
虽然姐姐自始至终都没说,但是她清楚,她到死都在等着阮于卓的出现,哪怕是给她致命一击。
她余生所有,只想帮姐姐的人生挂上句号。
所有人都可以忘了姐姐,忘记她的痛苦,唯独她不能。
她一笔一划,只为不在漫长岁月里把她抛到脑后。
想到这里,盛皖皖伸手摸了把沉甸甸的书包,她下定决心,立刻打车前往吊脚楼,她还没到地方,忽然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是盛皖皖同学吗?”阮于卓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盛皖皖感觉自己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直到他说出下一句,“冯山野找过你吗?他不见了。”
不见了?!盛皖皖摸向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在家吗?”
“你方便见面吗?我来学校找你。”阮于卓语气客套。
盛皖皖看了眼路线,抬头就望到路尽头站着的人影,“不用,我看到你了。”
“他昨天晚上接完家里的电话就一夜没回家,工坊店铺都找不到人,没有带手机,通讯录最后一次通话是打给你的,只拨了三声就挂的。”
老旧宽阔的院子连接后山,两个人找了小半日,筋疲力竭地走到一处狭路,阮于卓靠着栏杆,面无表情地陈述完现状。
“家里的电话?”盛皖皖心不在焉,“出事了?”
阮于卓觉得盛皖皖对自己有敌意,但她的确又是冯山野为数不多的朋友,反正也瞒不住,便道:“在阮家和他之间,阿姨没有选择他。”
想到那日在轰趴馆楼下听到的话,盛皖皖大约明白了冯山野的处境,面对饱受欺凌的母亲,他在现有的条件下拼尽所有想要给她挣一个前程,眼看着成功在即,对方却突然倒戈。
他很难过吧?不被选择的难过。
盛皖皖心里很混乱,冯山野的失踪打乱了她的计划,而她,在选择冯山野和对质阮于卓中间,同样摇摆不定,伤害注定无可避免。
阮于卓不经意扫到盛皖皖,女孩穿着一中那套运动校服,微垂着眼,秀挺的鼻梁上面是一双漂亮的杏眼,她个头并不高,看起来毫无攻击力,但眉宇间仿佛总是凝着无尽悲伤,尤其是在看自己时,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份无法掩饰的憎恶。
他以前认识她吗?或者和她年纪相仿的旁人?
阮于卓心里的疑惑就像飓风席卷,不知道是因为那通未接电话,还是旁的什么,他偏开视线,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威逼,“阿野很少有交心的朋友,出了事也只找过你。你呢?你靠近他到底想做什么?”
盛皖皖直视着阮于卓充满审判的眼睛,脑海里各种情绪翻腾而过,一瞬间,她的心重重地倒向一边。
她突然没来由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阮于卓因她的反应有些不悦,俯下身质问她,紧接着就看到身穿校服的女孩突然踮起脚尖,他闪躲不及,在一阵耳鸣中听到她定定地说,“阮于卓,你真恶心。”
她说的咬牙切齿,红着的眼眶里满是嘲弄和厌恶。
阮于卓下意识捏住她的脖领,将她几乎撞到树桩上。
盛皖皖后背一痛,毫无反手之力,她本就没打算全身而退,此时手里握着的那只笔露出一角,她对向他的那只手背,没有半点犹豫狠狠戳了下去。
阮于卓下意识想收回手,想到自己手掌的位置,以及对方再次下手的力度,忙用另一只手将铅笔打落在地,他反拿住盛皖皖,厉声喝道,“你疯了。”
许是忍了太久,盛皖皖听到自己声音有些颤抖,她压住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愧疚,对着阮于卓大声说,“阮于卓,靳书楠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靳书楠,是我姐姐。”
姐姐?
阮于卓脸上血色褪尽,眼前盛皖皖的脸猛地和被他收进车抽屉的那张照片重合,他心口一痛,耳畔传来一阵又一阵模糊的声音。
“阮于卓,我们拍张合影好不好?”
“生日快乐啊,阮先生。”
“阮于卓,我是会永远陪着你的那个人。”
“我爱你,可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