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灵主,我们走吧。”
那人的嘴角微微扬起来,“他终于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我自然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只能固执地问,“你是谁?”
平地无端起了一阵风,他额前的两须轻轻拂动,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想要去解下他双目上的白绫,但自然知道是不妥的,只是抬手放在他的面前,听到他说:“他自是残忍的,没有办法将我们都杀干净,却也没有办法永远将你关起来,便只能让你一次次想起,一点点的消弭。”
我听不懂他的话,却不由感到心慌,我好想看一看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小翠拉回我想凑近的手,“灵主,我们离开吧。”
我被小翠匆匆拉着往回走,却听到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阿和,我是青玄啊!”
青玄,浮聂,这两个名字,竟然将我原本如同死水的心绪扰得混乱不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越是想,头越发昏涨,这也好像十分消耗我的精力,迷迷糊糊中便也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冲罹正坐在榻边,他一只手放在榻上撑着自己的额头,像是睡了过去。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子夜了。
稍微动了下身子,冲罹就醒了,他见我正盯着他,“听小翠说,你今日见到了青玄。”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在问我吃饭没有,我坐起身,“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他?”
“嗯。”冲罹在我背后加了一个枕头,好让我靠起来,“你同他是很好的朋友。”
我又问,“他的眼睛……”
冲罹将手放在我的脸上,他的手掌有几分粗糙,应当是常年握剑修炼造成的老茧,可作为皇子并不需要十分刻苦修炼便就有十分身后的灵力,一般需要靠法器修炼得到更深灵力的都是那些飞升的凡人。我在冲罹的眼中,看到了一脸迷茫的自己,冲罹与我凑得很近,“所以阿和,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应该要想起来一些什么吗?”
冲罹摇头,“不用。”
之前我想出去,但是有结界我出不去,现在没有结界了,我反倒不想出去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应当是那日我遇到青玄以后便很不舒服。冲罹跟我说青玄是栖霞尊者的弟子,后来栖霞尊者仙逝,青玄年幼,便由上一任大司命元兀收养在膝下。而我当年也受大司马元兀照拂,所以同青玄算得上是同门,他是我的师兄。
既是我的师兄,我却没有办法同第一次见到冲罹那样同他亲近,反倒他让我十分不自在,一定是之前他曾经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情。
我不想再出门,以免遇到青玄,每日在扶风殿里其实也不错,很舒服很自在。冲罹每每来扶风殿,便像哄小孩一般哄我,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将我放在他的腿上,跟他说一些比如我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又在书上看到了什么之类无关痛痒的屁话,我这么同冲罹说的时候,冲罹温柔地反驳我说:“不,那些才不是屁话,那都是我很爱听的话。”
我大抵能够感受到冲罹到底有多么喜欢我了,他必然是喜欢我喜欢到觉得我无论做什么无聊的事,对他来说都是意义十分重大的。
这扶风殿,平日除了冲罹或者柏沅过来,便再无其他人会进来。所以当我躺在廊下翘着二郎腿正舒舒服服得吃着新鲜的莲子时,看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青玄,吓得我一整颗莲子连嚼都没嚼直接咽了下去,我半天没有顺过气来,青玄看不见,只是听到我的动静,道:“我吓着你了吗?”
我急忙坐起身,见青玄有几分不知所措,他的不知所措不是因为他吓到了我,而是因为他看不见又应当不熟悉这扶风殿。可是他却能够轻易走到我的面前,让我忍不住抬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青玄着说:“别试了,我看不见,只是你的身上有蔚兰香味,那香味来自归墟,只有你们灵族身上才有。”
我原本并不知晓我身上带有香味,是前不久我闻着冲罹身上的味道好闻,便忍不住问他用的是何种香薰熏得衣裳。他告诉我,那香味叫蔚兰,来自深海,是灵族才有的,所以我的身上也有,只不过我早已经习惯所以才闻不出来,只能闻到他人身上的。
听到青玄这么说,我急忙反驳他,“不是的,阿罹身上也有。”
“阿罹?”青玄听我这么喊冲罹的名字,他的唇边浮出几分讥笑,“他自然是有的。”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他怀有敌意,或许是对我,或许是对冲罹,但是在我还不清楚他为何态度这么差劲之前,我便忍不住有几分生气,“我听阿罹说,你是我的师兄,可是我为何觉得,你对我怀有敌意。”
听到这几句话,青玄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伸出手凌空抓了一把,没有触碰到我,我看着他的那只手,手指修长纤细,比女孩子的手都好看。青玄叹了一口气,“阿和,我只是恨我无能罢了。”
阿和,我只是恨我无能罢了。
青玄走了后,我开始连续做噩梦,午后小憩的时候做噩梦,夜间睡觉的时候也做噩梦。短短几日,我眼皮子底下的青色就连小翠给我敷粉的时候都遮盖不住。
冲罹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他将我搂在怀中的时候,看着我满脸憔悴,“阿和是睡不好?”
我委屈地点头,“我老是做噩梦。”
冲罹便问:“梦到了什么?”
我却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知道我从梦中惊醒,却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见冲罹那副担忧却又困惑的样子,我又担心他忧思不利于身体恢复,便将头贴近他脖子蹭了几下,“哎呀,阿罹,要不你陪我睡觉吧,你多陪陪我说不定我就不做恶梦了。”
又是很长的沉默,我以为我提了十分过分的要求,于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着他,只见冲罹的眼睛红了起来,他问:“你真的愿意我陪你睡觉?”
他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难得的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在想,既然我是他对外宣称的未来太子妃,且我们之前又互相喜欢,我自己的身体我也知晓,我们男女之事应当是早已经经历,他不在这里陪我睡觉才让我觉得奇怪。
所以冲罹这个话问得我有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