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冰室家门前的西谷夕愣住了。
几个穿着职业正装的陌生人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喂。”
西谷夕赶紧推门进去。
“你们是谁?”
“在乔的家里做什么?!”
他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赶紧上前解释。
“这栋房子是根据冰室小姐的要求准备挂牌出售的。”
“出售?”
“为什么?”
她说过她的自由在这里。
那又为什么会出售这栋房子。
把所有人都丢掉之后,连带着自己的痕迹都要去除吗?
那她去了哪里?
她能去哪里?
不会的。
不可能
乔才不会做这种没有理智的事情吧。
“这个……”
对方有些为难地搓手。
“具体细节不方便跟外人透露……”
“乔她人呢?”
“她在哪里?”
西谷夕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官方回复。
这个亚洲人急切且惶恐的情绪不似作假,也许真的是跟房子原主人关系密切的人吧。
那几个陌生人面面相觑。
“医院……”
西谷夕最终还是得到了答案。
“冰室小姐提前委托我们如果她入院的话。”
“就出售这个房子。”
*
从来都喜欢调笑着欺负他的那个人。
现在正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嗡鸣的呼吸机。
滴答的输液袋。
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和手。
即使隔着被单都能看到她急剧消瘦的身体。
西谷夕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明明才跟她分开十几天而已。
医生跟他描述了她的身体情况。
他努力地去听了。
但是听不懂。
不是听不懂语言。
是那些单词组合到一起之后让他困惑。
也许是他自己在脑海里排斥医生的那种说法。
可是那个最后的结论终究还是避不过去了。
“抱歉。”
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这样说道。
是那个曾经在酒吧门外与她交谈的男人。
而此时他的眼神里盛满了怜悯与同情。
“我们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
“再延续她的生命了。”
“至于她的事情。”
从医生身后走来了卡斯蒂利安先生。
“也许由她的父亲告知你会更合适。”
*
第一天。
她没有醒来。
第二天。
她依然没有醒来。
第三天。
短暂地苏醒了一小时。
冰室看到病床边的西谷夕。
试图碰一碰他的手指。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睡了很久吗?
她的小朋友怎么会憔悴那么多呢?
他不该再回来的啊……
“乔。”
像是被她冰凉的手指惊醒。
西谷夕握着她的指尖不肯放手。
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安慰到自己。
“会好的,是不是?”
他在病床前等了这么久。
就只是为了能从她这里亲口听到一个回答。
什么这个专家那个医生的论断。
他全都不愿意相信。
他只相信她说的。
只要她说她会好起来的。
只要她答应会好起来。
他就依然怀抱希望。
可他希冀的眼神有些刺痛她。
冰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清楚地感觉到了生命流逝的声音。
她没有办法阻止。
他也没有。
她在想要不要骗一骗他呢?
就像以往捉弄他一样。
告诉他“放心吧,会好的哦。”
可是这样说也并没有什么用。
她无法带着这个谎言安然地进入坟墓。
最终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是努力想要握紧他的手。
“说话啊,乔。”
“告诉我那个我想要的答案。”
“求你了。”
从不言败的小太阳颤抖着哀求。
“我、我没有办法……”
“你为什么……”
“你不要……”
他语无伦次。
她的指尖点了点他的掌心。
西谷夕看着她慢慢地划出那个词语。
自由。
她笑着,笑容像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要回家吗?”
他问。
她缓慢地眨眼。
是同意的意思。
*
乔她变得很轻。
明明她比自己还要高几公分的。
但是抱在怀里却几乎没什么重量。
明明之前还温热的、湿润的身体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枯瘦得像骨架。
到底是什么从她身体里消失了呢?
西谷夕努力把这个问题的答案丢出了脑海。
那个残忍的词语。
像是要把他的心脏生生剖开。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