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聚餐,你会去吧?” 沈亦淮神色微滞,接过了茶饮:“我不去了,你和他们好好玩。” 桑虞诧异,她的师兄不喜欢吵嚷,但团体活动,一般都会参加。 沈亦淮打开茶饮,避躲她纯粹干净的眸子,低缓解释:“我要去相亲。” 桑虞一怔,以为听岔了,反问道:“相亲?” 沈亦淮饮下一口茶,似乎不好和她开口,音色压得分外低:“我妈安排的,得去看看。” 他应该挺急,话落就要转身而去。 桑虞整个人僵住,本能地追出去两步,双耳嗡嗡的,听见自己费力推出一句话:“师兄,不能不去吗?” 沈亦淮停下脚步,侧过脸,回了她一个坚决的摇头,“有事和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言罢,他复而抬步,走得比先前更加急迫。 目送熟悉的男人快步远离,桑虞愣怔在原地,根根分明的长卷眼睫轻微在颤。 相隔一定距离,难以入耳的室外雨声,约莫又凌乱了,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还是小秦来叫人,桑虞才寻回心神,和他们去餐厅。 预订的餐厅在舞团旁边,桑虞心不在焉,又在手机上刷到一个坏消息: 西沉新发微博,最近状态不佳,陷于灵感低谷,要停下来充电,大概半年都不会发布新的小说了,让读者们勿等。 糟心事无独有偶,桑虞最后一丝胃口都被消磨殆尽,没吃几口就寻了个理由离席。 六点左右,为时尚早,洗礼城池大半日的春雨不知何时停歇,独剩幽幽瑟风拂动云卷云舒。 桑虞怀抱那束大小适宜的粉月亮,慢步在缕缕行行的下班高峰。 她心绪烦闷,习惯性地垂低视线,瞅见灰暗的水泥路面有亮光斜射,她才抬起眼眸,瞟向上空。 积压多时的厚重阴云竟然破开了一条口子,镶嵌橙彩的霞光趁机迸射,于黄昏深处,抚慰蒙蒙小城。 如此日落晚霞来之不易,桑虞不禁驻足,把粉月亮搁置在旁边的花坛上,掏出手机,对准一线霞亮,一连几拍。 小片橘红的夕阳让旧楼换了新色,她的镜头徐徐下移,在万户楼宇,在人行车往。 倏尔,桑虞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同样行为的男人。 他身形颀长劲瘦,穿一件黑色冲锋衣和同色工装裤,闲适地定在浩瀚人流中央。 他面向黄昏余晖,用镜头弥补双眸的不足,永恒镌刻红尘万物的霎那芳华。 这个背影已然优越,但桑虞没多想,打算错开镜头。 他却先放下手机,偏过了头。 男人的侧脸线条冷硬,下颚折角犀利,鼻梁挺直,高起的山根分隔出极为醒目的浓眉寒眼。 是与这方悠悠江南,截然不同的凌厉深刻。 桑虞觉着略微眼熟,不由多瞧了几眼,默默搜刮记忆。 须臾,男人逆着晚霞,疏冷有距离感的目光越过一干人等,向她落来。 桑虞有种被抓包偷拍的无措,惊得瞳孔放大,忙不迭收好手机。 清风四起,乌云又散,熔金的落霞顷刻漫了天。 人流如织,彼此静默对望。 注视得久了,那张俊逸冷肃的面庞,渐渐和桑虞久远过往中的某个少年重叠。 又不能完全重叠。 少年的阴鸷与孤傲在眼前人身上变幻莫测,眼角眉梢长开了些,更有风华正茂的成熟与锋芒。 始终如一的是,叫人半面不忘。 男人瞥了眼她,又瞥了下一侧的粉月亮,很快收回眸光,像是并不认识她,提脚要走。 桑虞跨步上前,喊出一个较为生疏的名字:“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