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叠翠间,红日缓缓升起,拂起山间薄雾,做一片轻逸的裙,覆盖在少女衣边。
她着一身绯红的裙,迎着最新的日光,从群山之隙中走来,发间还带着微凉的雾气。
他站在青玉宫殿门前,向她伸出手,握住她微热的手,一起踏上白玉台阶,走进青色的宫殿。
两位长者坐在殿前,他向他们一拜,唤了一声“父亲母亲”,少女看了看他,也跟着弯了弯腰,拱手至额前。
父亲慈眉善目,示意他们坐下,不要拘礼。
他就近坐在第一个位置,她跟着坐在他身边,端端正正。
少女穿一身霞光之色,艳丽无双,然而性格好像没有外表看起来这样外放,很拘谨,一句话也不说。
那个臭小子也是,把人家带过来,也不留心照顾一下。
儿子不争气,只能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活络一下气氛,于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虞渊氏,式微。”她回答。
父亲母亲听到这个名字,都怔了怔,不过一向良好的修养仪态让他们立即恢复和蔼。
父亲又问:“我听说你和迟怿是同门,你也在东王公座下修行?”
“是,我在跟东王公学炼石之术。”式微干巴巴地说。
“学了几年了?”
“不到四万年。”
“那你入门还不久。”
她点点头,确实不久,不过足够学会她要学的了。
“为什么想学炼石术?东王公可有好多好本事。”
“因为我要炼石。”
青帝陛下干笑几声,觉得这个天有点不太好聊。
而后青帝陛下还问了一些平常问题,诸如喜好之类,她的回答都很干涩。
是个话少的姑娘,这是青帝陛下对这个虞渊女神的第一印象。
终于到了午膳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他们的话题便转移到了美食上。听青帝陛下细数这些菜色,式微除了点头摇头,一句话也没搭。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条鱼上。
她喜辣,又爱吃肉的,尤其是鱼。桌上那盘鱼,油亮红辣,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不过那盘鱼摆在迟怿右手边,离她有点远,她要是想吃,得站起来夹,袖子可能也会弄脏,这是他送她的裙子,今天是第一天穿。
她偷偷扯了扯迟怿的袖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旁边那道鱼。
他微微一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以为他会给她夹菜,他却做了个口型,说:“自己夹。”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无动于衷,最后她一脚踩在他脚上,夹起面前的青菜,吃了一碗饭。
那一下突如其来的痛,迟怿玉箸险些没拿稳。
不知其中细节的青帝陛下想,式微是个不喜欢吃肉的姑娘。
饭后,稍事休息,父亲把他叫走,让式微和母亲说说话。
他有些担心她害怕,一步三回头,父亲取笑他说,现在知道担心了,刚才怎么不多和她说说话。
父亲是和蔼的,不会为难她,而且他难得见她这么乖巧懂事,便不想帮她了。她暗地里脾气还是很大,踩他那一脚可一点都不轻。
“你带回来这个小姑娘,有点冷冰冰的。”父亲如是评价。
他偷笑,不忍拆穿她的真面目。
相较于父子之间的轻松,她那边气氛似乎有点微妙。
青帝夫人话少,总是端庄地坐着,虽然谈不上怕,但是一想起当初偷偷摘了一树的果子还是迟怿顶的罪,她就有点心虚。
夫人笑着说:“陪我下棋吧。”
她摇摇头说:“我不会。”
夫人问:“东王公没教你?”
东王公愿意教,她也不愿意学。不过她没说这样的话,摇摇头说:“东王公很少管我。”
东王公教导弟子的散漫名声已经在外,青帝夫人也略有耳闻,于是笑笑说:“你可以让迟怿教你。”
他教,她也不想学。不过这句话,她也不能说,只能另取话题,“他有教我吹笛。”
“哦?”青帝夫人略有兴致,问,“他教你吹了什么曲子?”
“不知道名字,他说是你教他的。”
青帝夫人抿了一口茶,说:“他小时候,我教过他很多曲子,你吹给我听听?”说着,就要叫侍女下去拿一只笛子。
式微说不用了,从腰间拿出迟怿送她的翠笛,吹了一小段。
等式微吹完,青帝夫人看着她手里的玉笛,问:“能给我看看吗?”
式微将玉笛递给青帝夫人。
夫人接过笛子,仔细摩挲。
这支青玉笛,是青帝当年亲自去天山取的玉料,品质光滑温润,色泽含蓄淡雅,笛身还错着两只金丝丹鹤,寓意吉祥忠贞。
夫人问:“他把这只笛子送给你了?”
式微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他说要等我吹好这支曲子才能送给我。”他不在的三万年,她每天都有练习吹笛,他还不知道她吹得已经很好了。
“你已经吹得很好了。”青帝夫人评价道。
青帝夫人原本没有那么满意这个神女,主要是因为迟怿的独断专行。来信什么也没说,第一句就是欲聘婚姻,三千年后成亲。青帝夫人对信中的神女没有留下好印象,再加上她早上的冷情呆愣,青帝夫人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
可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孤身从虞渊而来的神女,还不知道她头上戴的龙纹簪是什么含义。
青帝夫人把笛子还给她,式微伸手去接,却被夫人握住了手。
夫人说:“他简直太放肆无礼,不和我们商量也就罢了,还欺负你没有长辈。知道东王公是你师尊,他也没向东王公请示,把你带回来就算定下婚约。”青帝夫人从腕子上取下一只玉镯,套到她腕子上,转了转镯子,接着说:“我是他的母亲,自然会偏向他多一点,如果你以后受欺负了,你可以去找东王公,你只有他一个师尊,他会向着你的。”
“他也只有东王公一个师尊。”式微不是很明白青帝夫人的意思,而且谁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