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一定呢。
青帝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说:“傻孩子。”
礼数上有所欠缺,以后都可以学,难得这份无邪直率。
青帝夫人又问:“你们平时做什么?”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多,因为他一去剑冢就是三万年,她还是很有怨念的。
式微想了很久,最后给出了个答案:“陪他抄书。”
青帝夫人有点好奇他们到底是怎样结缘的了。
她们细细碎碎地说了很多话,直聊到晚日傍西,前殿传膳,青帝夫人才领着式微去前殿。
迟怿一见她,握过她的手,碰到她瓷玉般腕子上的镯子,微微一笑,悄悄问她和母亲说了什么。
她递了他一个冷眼,什么也不愿意告诉他。
晚膳过后,她留宿在青帝宫,被安置在一处别院。
侍女要服侍她更衣休息,被她一句话打发了。
她躺在榻上,仰面看着雾蓝色的帐顶,右手向左一划,又摇摇头。
不对不对,应该向右拐,他的小筑在碧云湖东边。
青帝宫原来这么大吗,大晚上的,她可不认得路。
她一边默默埋怨青帝宫的曲径,一边仔细回忆三万多年前走过的路,有人偷偷打开门,潜了进来。
来人腰间佩了玉组,尽管动作轻细,难免发出玉石相撞的好听声音,在浅浅的夜里回荡。
她听到声音越来越近,连忙闭上眼睛,假寐。
他轻轻撩开轻纱,看见她双手交叠在腹前,姿态乖巧,嘴角还勾着,就知道她在装睡。
他坐在床头,理了理她的长发,轻声问:“睡了?”
她不答话,还在装睡。
他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她一痛,睁开眼,打开他的手,说:“你又扯我头发,我都睡着了。”
迟怿捏了捏她的嘴角,说:“睡着了还在笑,你做什么美梦了?”
她撇过脸,反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怕你害怕。”
她一笑,说:“青帝宫难道有吃人的怪兽,我要害怕?”
“等你嫁过来,就有了。”他如此玩笑,分明知道可能惹她生气。
她微微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勾他俯身,说:“你不怕怪兽生气,惹来青帝陛下,你小命不保?”大半夜摸到她屋子,这副姿态,可不是罚跪吟风洞思过那么简单了。
“那怪兽要怎样才不生气?”他顺势躺在式微身旁,共睡一个枕头。
“你为什么不给我夹鱼?”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原来还没有消气。
迟怿搂住她的腰,解释说:“那鱼是酸的,你不会爱吃的。”酸得她眉头都能皱到一起,吐又不能吐,咽又咽不下去。
她的气稍微消一些了。
式微把头轻轻搁在迟怿肩上,又问:“我到时候一定要住这里吗?”
今日拟下婚约,三千年后成亲,她是不是以后都要住在这里?
“你不喜欢这里?”
喜欢的,她三万年前第一次来太皡山,就很喜欢这里。山谷的榛树与桑木,隰地的苓草与荷花,她都很喜欢。
可她不想和青帝陛下还有夫人住在一起,每天要说好多话。
她不说话,迟怿已经猜到她的心思,说:“成亲之后,我们可以去四海八山,到处看一看。”这一趟下来,少说两万年时光,然后他们回来继任青帝之位,父亲母亲从此隐逸。
说起游乐,式微突然想起,“今天你与你那两个旧友说话,他们说北海的碧珊瑚很好看,我们去看好不好?”
他拍了拍她的背,说:“好啊,明天我就带你去,快睡吧。”再不睡明天要起不来了,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她问:“你什么时候走?”他不会一直呆在这里陪她的,被青帝陛下抓到,真的要掉一层皮。
“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好啊,”她坏心地趴在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肩,“到时候可别又把我吵醒了。”
她睡在他胸前,闻见一股好闻的味道,像太皡山谷间的晨雾,洋溢着草木的清香。
她睡得很浅,知道他半夜才走,轻轻拿开了她的手,可她懒得睁眼管他了。
第二天,他依言带她离开了太皥山,去了北海。
青帝陛下本欲再留他们住几日,但是迟怿推辞说蓬莱还有事,并不愿意多留。
青帝夫人见他们消失在太皥山朦胧的山雾中,说:“蓬莱能有什么事一定要他们回去,回家还没有两天就要走。”
青帝陛下劝夫人:“式微在这里呆得不自在,你就让他们走吧。”
“走都走了,我还能把他们抓回来?”
青帝陛下与夫人只当他们不爱呆在青帝宫,不知道他们偷偷去了北海。
迟怿的旧友北海神君听说迟怿来看碧珊瑚,十分热情,专门给他们引路,还设宴款待他们。
式微见到碧珊瑚却有点失落,还没东王公摆在学思堂的红珊瑚好看呢,不过北海的酒菜还不错。
她举箸夹菜时,手不小心和侍酒的小宫娥撞了一下,酒水洒在了袖子上,于是跟着小宫娥下去更衣。
她理好衣服返回宴会时,听见一边一个小仙娥轻声说:“公主这身宫装,光华万千,一定能让迟怿神君眼前一亮。”
式微听见迟怿的名字,顺着看了一眼,只见北海公主一身银丝软裙,光彩夺目。
这身衣服,很难不让人眼前一亮了。
又听见那个小仙娥说:“颜色清浅,迟怿神君一定会喜欢的。迟怿神君已经五万岁还没有婚约,以公主万千风姿,一定能让神君一见倾心。”
北海公主戳了戳那个小仙娥的额头,说:“不要瞎说。”脸上分明是愉悦的表情。
式微觉得应该告诉她们实情,于是说:“他不喜欢这个颜色。”
主仆两个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式微,反应了一下她的话,北海公主虚心请教,“神女知道迟怿神君喜欢什么颜色?”
式微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