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疑地回答:“他喜欢红色。”
北海公主一笑,并不苟同,说:“迟怿神君喜着青绿之色,清新淡雅,怎么会喜欢红色?”
式微想了想,红配绿,确实恶俗,那他为什么偏送她一身红裙,她要去问问他。
式微准备回席,又想起她们刚才的话,说:“哦,还有一件事,他已经定了婚约。”
北海神女听到她关于颜色的离谱答案,并不当真,听到她这句话,心中一颤,连忙叫住式微,问:“神女怎么知道?我们都不曾听说。”
式微想了想,说:“昨天定的,你们大概马上就能听说了。”
迟怿神君竟然定下了婚约?昨天定的她就知道了?
北海公主询问她的身份:“敢问神女是……”
“虞渊式微。”式微回答。
“虞渊?”北海神女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一下眉,随即反应过来,说,“原来是式微神女,失礼了。”东王公座下的弟子,迟怿神君的师妹,难怪这般清楚。
看来是真的了……
北海神女独自伤心憔悴,连式微走了也不知道。
宴会散后,迟怿问她怎么中途出去了那么久,她却无理无头地问了一句:“你喜欢什么颜色?”
“倒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青帝宫的训诫,不偏不倚,虽然很难做到,但是在这方面,他倒是没什么偏爱。
“说谎,你分明老是穿青绿色的衣服。”式微对他的答案并不买账。
“从小穿惯了罢,换成蓝色也没什么所谓。”
“那你穿粉色好不好?”她又在想坏主意,满脸坏笑。
他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额头,说:“我觉得你穿粉色好看一些。”
“那你为何送我红色的衣服?红配绿,不觉得难看吗?”
初见虞渊如火烧的云霞,他便觉得她穿一身晚霞之色,一定很好看,才特意拜托织女的,她却嫌弃红配绿难看。
迟怿自信说到:“我自信丰逸,压得住你,还是你自惭形秽?”
“你自然丰神俊朗,所以追慕者众多。”
迟怿好像听出了一些话外音,笑问:“你遇见谁了,这么大的味儿?”
她推了他一把,说:“我没遇见谁,只是和别人讨论了几句你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那你怎么说的?”
她斜睨了他一眼,问:“你说呢?”
“自然是,你穿什么颜色我喜欢什么颜色。”他大概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我若是……”她勾住他的脖子,凑近他耳边,说,“不穿呢?”
他喉咙有点发干,刚要搂住她的腰,听见一阵脚步声,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北海公主觉得不能光听一面之词,所以想来找迟怿神君求证一下,没想到一来便看到迟怿神君与神女相拥。那位神女转过身来,就是白天遇见的那位虞渊氏。
迟怿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跟北海公主说:“这是我的未婚妻子,式微。”
难怪她那么清楚,原来她就是和神君定亲的神女,还专门来向她炫耀。
虞渊氏,简直太讨厌。
“白日已经见过了。”北海公主说,放下手中的糕点便匆匆告辞了。
式微正好没吃饱,便拈起碟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
迟怿坐在她旁边,问:“你白天就是遇见她?”
式微点点头。
“难怪话里带酸,原来是嫉妒。”
她一口吃掉一个紫玉团子,不屑一问:“她胸没我大,腰没我细,我嫉妒她什么?”
迟怿给她倒了一杯水,说:“北海公主蕙质兰心,不比你一副空皮囊好?”
她摸了摸嘴角的碎屑,接过水,说:“哦,师兄难道不是更爱皮囊一点?”
是的,他确实更爱皮囊一点,那年梨花如雪,他贸然闯进她寝卧之所,一眼情动,只是不愿承认。
三千年后,更爱皮囊的肤浅青帝氏迟怿神君,与空有皮囊的虞渊氏式微神女大婚,整个太皥山沉浸在一片秋意浓中,红枫遍野,层林尽然。
仙鹤排云而上,引着太阳女神从西山之西款款而来,晚晖洒在她裙摆,携一缕温热的日光,步进太皥山青帝宫。
嫁人的式微多了很多烦恼,尤其是当她做了青帝夫人之后,烦恼尤多。
负责迟怿起居的仙官又来跟她说,青帝陛下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要她去劝一劝。
式微说:“他喜欢批公文就让他批,批累了自然休息了。”她的狠心一如往昔。
十几天他都没回寝殿,式微实在架不住聒噪的仙官,只能去找他。
她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后,趁他还没发现来人,一下抽走他手里的折子,看了一眼,说:“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熬夜批改?”
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估摸着她这几天就该来找他了,刚打开这个折子,就听到她轻细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细看折子上的内容。
他道貌岸然地说:“事无大小,都要好好看。”
她如水般滑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拿着折子在他左心处点了几下,细细地问:“那是我好看,还是折子好看?”
“自然是你好看些。”他抽掉她手里的折子,扔到一边,握住她温热的手。
“那就陪我去看碧云湖里的金鱼。”她一下从他身上起来,拉着他往外走。
月上东山,碧玉湖里的金鱼都已经睡觉了,漂在水里一动不动。
她趴在阑干上,看着湖里呆愣的金鱼,评价了一句“真傻”,又问:“碧云湖里的金鱼好不好吃?”
他立即回道:“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你吃过?”
“好吃就不会养在这里了。”他自然没生过这样怪诞的想法,更没吃过锦鲤。可怜这群小家伙安逸地睡在碧云湖里,不知道女主人正在打它们的主意。
迟怿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不许打它们的主意。”
太皥山的春,丝雨缠绵,山泉丰沛,连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