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羊妹子吓得,以为她最近压力太大脑子不清醒了。
“时、时姐,这玩意好可怕……该不是什么灵异照片吧?”
“怕什么,光学现象而已。”时纪敷衍着小姑娘的夸张,问道:“怎么样,有点老上海的意思了没?”
“时姐,你可是别被什么东西……” 小羊没看出什么腔调,只缩起肩膀往后撤。
“什么呀~!”小师弟阿Ken甩了个兰花指凑过来扒住小羊肩膀,“如此唯美的氛围,如此优雅的身形,怎么能说玩意呢!他就是个男鬼,我也喜欢!”
“你、你怎么知道是男的?”
阿Ken愣了一下,扬起下巴道:“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女人穿戏装啊,总是差着那么丝儿意思,没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腔调~?”
时纪蓦地陷入了思索,俩助理看她这模样,对视一眼,终于统一战线。
阿Ken:“不过时姐啊,你最近状态好像是不太好,你瞧你这皮肤,都不水灵了……”小羊:“对对对,要不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旅行几天,也许状态就回来了?”
也对,既然要拍老上海,就该多去看看老上海。
面对两位助理的担心,时纪从善如流的,开始在网上找起“老上海一日游”来,把阿Ken和小羊看得一脸黑线。待她好难得找到家有这冤种项目的,一条条行程看下来,外滩夜游,她天天上班下班打那儿过;新天地田子坊,她外景拍过;丁香花园白公馆,她相亲去过……
不对,不是那些东西……
时纪始终逮不住对的那个点,干脆关了网页,提起相机就往外走。
理不出头绪时,不如直接去实地堪景!
她一站起来,便看到墙上那张失焦的舞台灵异照,时纪立刻知道该去哪儿了——还有什么,能比戏曲更有“腔调”呢!
一个小时后,时纪站在了城隍庙老戏楼门口。
江浙沪一带流行的戏自然是昆曲,而听昆曲,也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时纪用她一个小时前搜出来的信息判断。
正因为这种临时抱佛脚,她来得完全不是时候,老戏楼正在整修,进门穿过一组照片墙到了演出大厅,她才发现这里无声无乐,只有一个小演员穿着戏服,在台上练习。
那一把嗓音倒是不错,身姿动作也已很像模像样,唱出来的曲调却有些生疏,应该还是个学员。
时纪站在观众席入口,见他半伏在台上戏桌,正在做抬头睁眼,大梦初醒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十分眼熟,甚至连接下来他就会站起来一阵癫笑都预想到了……
“津津冷汗流不竭,
塌伏着枕边出血,
崔氏啊崔氏,
只有破壁啊呀残灯零碎月!”
怪了!
她从小到大就没完整的听过一回戏,电视里偶尔播放的也是几句就唱完,要不就是被换了台,她怎么会有熟悉感的?
时纪翻出相机里的照片一看,这么巧,两位演员装扮及其相似,一水儿的青衣银饰,台上都有张桌子,甚至他们都趴在桌子上做着同样的一个动作……也就是说,他们演的很可能是同一出戏了?!
不过相机里的那位鬓边似乎还有支翠蓝色簪子,显得特别出挑。可惜照片实在太抽象,已完全看不清形状了。
时纪心里疑惑,手上倒是麻利的拍了下来。
小学员听见快门声,发现台下多了个观众,一侧头,圆眼睛滴溜溜看过来,露出被惊吓了的神情。时纪连连致歉,征得对方同意后才继续拍摄。
但是,不对,她心里总还是感觉有哪儿不对……
是尚且稚嫩的演员不对?是这段从没听过又莫名熟悉的选段不对?
还是说,她根本就找错了方向?
这天晚上,时纪回到家,打开了网页。
白天从那个学员口中得知他练的戏目名叫《痴梦》,听着不怎么常见,她在输入框加了“戏曲”两个关键字才找到视频资料,拖着进度条看了个大概。
这原来是一个传统戏曲中少有的荒诞故事。
妇人崔氏因嫌弃丈夫家贫,多番逼迫他休了自己,得偿所愿后便嫁给了隔壁木匠,以求衣食无忧。不料,不久后前夫考得功名,官袍加身,她见了报喜的衙役,便梦见自己也穿上凤冠霞帔当了官家夫人,醒来却发现只是大梦一场,现实早已覆水难收,崔氏悔嫁无门,就此发了疯。
比起《贵妃醉酒》、《西厢记》那种大众耳熟能详的曲目,倒真算是个冷题材,切入点也够少见的……看来是她运气不好,怪不得缪斯女神不来眷顾。
时纪有些苦恼,她关了视频,又把白天在剧院拍的照片导入笔记本,在大堆素材里挑出和那张变形照片相同场景的,拼在一起细看。
这一比,她立刻就明白了:
不是她的运气不好,也不是缪斯女神不眷顾,而是因为台上的不是那个人,就哪哪儿都不对!
但那人,他只是个虚影啊!
这总不会……真是张灵异照片吧?或者,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老簪子上?
时纪把自己吓得背心一凉。
可能真的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一个光学现象,她竟被小姑娘影响扯到灵异事件上去,实在不应该。她摇摇头,悻悻关了电脑准备休息。
洗完澡,时纪换上件柔软贴身的墨绿色真丝睡裙,倒了半杯红酒,窝进沙发。
这段时间一直睡得不太好,希望酒精能让她放松点儿神经。
红酒的效用很快发挥出来,时纪困得不想动弹,枕着半干的头发靠在沙发上迷了过去。
很快,她又看到了白天那个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