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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蝶(三)(1 / 2)

夜笙夜渺姐妹俩许久未见,夜渺觉得夜笙应该恨透了她,可她被困多年,一朝终于重见天日,不想着如何拿回自己这些年失去的东西,反倒为自己求情。

这让夜渺觉得屈辱。

“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情,你从前选择置身事外,如今也不必惺惺作态……”

“阿渺!”夜笙喊道,“我是你姐姐,是你血脉相连的姐姐。”

夜渺笑得轻蔑,“多亏了我们血脉相连,如果不是因为这血脉,我们根本不会走到今天。”

夜笙从小受人瞩目,她是长生门最出色的弟子,这样的弟子外出试炼受了伤,宗门不惜代价要救,长老费劲心力要救,所以一个微不足道的、背负诅咒的夜渺死不足惜。

为了救回夜笙,夜渺每日都要喝下难以下咽的苦药,血几乎被抽干,被割开的伤口还未愈合又添新伤,神魂像是被割成一片一片,她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只剩最后一口气在苟延残喘。

可奄奄一息却又求死不能的时候,她看见夜笙在被悉心照顾,看见长老眼中的关切,而她那个因为想救她而疯疯癫癫的母亲已经过世,这世上再无人在意她的痛。

怎么能不恨啊,她心中的恨意无须浇灌,便已经是参天大树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暗暗发誓,她要活下去,她一定会活下去,她要让整个长生门付出代价!

她撑过了最痛苦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长老死的那天。那个不可一世的长老死在自己的炼药炉旁,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练了一辈子的药,为何会用错了药。

她也终于从密室中被带了出来,除了幼时她趁看管松懈她跑出去的那次,这是她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太阳,她贪婪地直视刺目的阳光,有人上前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那些人对她心存愧疚,对她有求必应,她脸上在笑,心中却在滴血,他们旁观她的痛苦数十年,却相信她经历那样的一切后还能拥有一颗纯净善良的心。

那条天梯出现的时候,她知道夜笙从此要走上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了,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再等了,于是她趁夜笙对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困住了夜笙,踏上了登仙梯。

“……你享受了长生门的一切荣耀,我却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惶惶度日。你若是直接死在当年,他们也不会将我的灵脉强挖一半给你,可你偏偏又回到了长生门,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带着恨意撑到今日,所以你当然有错,你早该以死谢罪,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成仙!”

此刻躺在榻上无法动弹,令夜渺忆起昔年被关在牢笼中哪里也去不了的恐惧,她只能将言语化作利刃,一字一句刺向夜笙。

夜笙闭上眼睛,眼泪簌簌滑落,“我也想过死的,可我不敢死啊,阿渺!我只有拼命成为长生门不可或缺的存在,才能求他们留下你的性命,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我撑着一口气爬回长生门,我想的是只要我活着,你就能活着,可我没想到他们会让你为我续命,如果我知道,我宁愿死在外面,被那妖怪吸干精血……”

夜渺不想再听下去,她发出几声凄厉的喊叫,司医灵官一个大步跨进屋,“她神魂不稳,不能再受刺激了!”

有人上前要将夜笙带出去,夜笙看着满脸痛苦的夜渺,双手在地上抓出血痕,怎样都肯离去,灵鉴一弹指,豆大的光顺着她指尖没入夜笙眉间,夜笙倒了下去。

她身后的仙官连忙将夜笙带走。

夜渺渐渐冷静下来,但司医灵官脸色却不太好。

“她撑不了多久了,眼下缺一味药,但她如今这样,回天庭的阵法中波动的灵力也会要她的命。”

“那便回天界去取。”灵鉴一锤定音,又问道,“我若是眼下问话,她能撑得住吗?”

“只是说话无妨,别让她再像方才那样失控即可。我取药需要时间,她如今的身子,隔一个时辰便需要为她输送些灵力。”

这并不难,有灵鉴和水神在,自然能保她性命无虞。

夜渺吃过药,难得睡了一会,她再睁开眼时,只感觉屋内安静得令人心慌。

屋里蒙蒙亮,像是新的一天。

她睁着眼,静静望着头顶的房梁,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些渴,她想坐起来,可是用不上力气,也不知道该叫谁。

她还活着,证明她还有些用处,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夜渺闭上了眼,却察觉到一股轻柔的力将自己托了起来,她一睁眼,发现自己嘴边悬着装满水的杯子。

她微微张嘴,那杯子缓缓倾斜,甘冽的清水滑入口中,让人一瞬清醒了几分。

夜渺这才察觉到不远处的长榻上坐着个人。

灵鉴手指一转,杯子飞回桌上,她低声说道:“你这水府当真是有不少宝贝,寻常所喝的水居然也来自万里外的天池。”

夜渺侧头看向她,“我早该猜出你的身份,怀济曾为四渎河神,他来我的水府,也会惊讶于水府的仙泉佳酿、玉馔珍馐,唯独你从头到尾波澜不惊。”

“你尝遍珍馐琼浆,应该知道许多仙泉佳酿,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你的确和那些神仙不同。”夜笙勾起嘴角,露出个真情实意的笑,只是这笑转瞬又化作遗憾,“若一开始我只是个普通修士,也许有朝一日成仙,我们也能在瑶池边畅饮。”

灵鉴没有接话,夜渺茫然地盯着某处,“那些修士对我喊打喊杀的时候,你为何要挡在我面前?”

灵鉴愣了一下才回想起她说的是什么,她浅笑一声,“没有为何,他们中一些人不过是怕自己被牵连才要拼命揪着你的过错为自己掩饰,你是有罪,但你的罪不该他们审判。”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也是,本该如此。”夜渺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一脸释然,“你还有什么要问,便问吧?”

灵鉴没有客套,“无咎究竟是谁?”

“我若说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信吗?”

夜渺被关在地下,炼丹炉在轰轰作响炒得人心烦意乱,但不炼丹的时候,暗室中一片死寂,她只能自己发出些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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