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宴淮抱着她上了马车,知道她不喜拥抱,坐下后便松开了她。
宫女把放着喜服的檀木盒子递进来,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并道:“王爷、戚姑娘,上面那盒是太后送戚姑娘的首饰。”
这时候,戚迟鸢本该说句话,还未开口,手指被人捏了捏
魏宴淮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首饰盒,语气不明:“不是戚姑娘,是王妃。”
听得外面的宫女连忙开口:“是,这是太后送给王妃的首饰。”
戚迟鸢默然,抽出被握着的手指,低头看了眼,指尖都捏红了。
魏宴淮这么说,是在给她撑腰?
今日到永宁宫,那些人表面恭敬,眼底的打量却不加掩饰。身份差距永远是旁人的议论点,可那些人不知道,她自始至终都不远嫁。
回去时,魏宴淮一支箭握着戚迟鸢的手,说是要给她暖暖。
马车驾到戚府时已到傍晚,天色阴冷,戚府周围寂静的连个路人都看不到。
戚迟鸢下了马车,见魏宴淮要下来,下意识道:“如王爷所说,天色晚了不好赶路,王爷快回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还是小跑着,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跑的步子特别小,才跑到戚府门前就喘个不停。
敲了敲大门,戚府的管事打开门,忙迎接她进去。
魏宴淮坐在马车里,车窗开着,瞧她跟兔子似的逃跑,好像后面有恶狼追捕,生怕跑慢了就没命。
魏宴淮弯了弯唇,眼神透着愉悦。
天色这么晚了,戚呈毅都不见女儿回来,以为太后要留女儿用膳,便没有继续等着,让人传膳。
晚膳刚摆好,戚迟鸢就回来了。
“爹,娘。”戚迟鸢还没从刚才的小跑中歇过来,气喘吁吁的。
李芹诗皱眉问:“怎么累成这样?”
戚迟鸢:“外面太冷,方才跑进来的。”
“可用膳了?”
“没有。”
“快坐下。”李芹诗转头吩咐婢女去拿干净的碗筷。
戚堰之和陈氏住在东苑,若无大事,平日里不与他们一起用膳。
戚呈毅没什么胃口,问:“太后可与你说了什么?”
戚迟鸢:“太后找太医为我诊脉,向太医询问我的情况。”
李芹诗握紧筷子,担忧问:“太后想知道你能不能为睿王延绵子嗣?”
戚迟鸢轻应一声。
戚呈毅忍了又忍才没有发脾气,“欺人太甚!”
太后可以悄悄问戚迟鸢,也可以派人打听,却要寻来太医为其诊脉,这种事情太羞辱人!
戚呈毅气得口不择言:“咱们不嫁了!抗旨又怎么样!大不了豁出性命,让百姓看看皇宫里那些都是什么吃人的畜牲!”
“爹!”戚迟鸢拉住了戚呈毅的袖子。
戚呈毅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道:“鸢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嫁过去,往后会换来无数欺压。”
李芹诗无声认同丈夫说的一切。
戚迟鸢蹙眉,哪怕心不甘情不愿,口中却说着夸赞魏宴淮的话:“睿王会护着我的,他今日就帮了我,他说了不会让我受委屈。”
可魏宴淮会一直这样护着她吗?
戚迟鸢不确定,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让家人为自己付出性命。更何况那是太后,她没办法不听,换做旁人,她会硬气一点。
戚呈毅气得头昏脑胀,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鸢儿,爹不想让你受委屈。”
“不委屈,女儿不委屈的。”戚迟鸢安抚着他,生怕他气到。
夜里。
戚迟鸢辗转反侧,脑中全是爹娘为她担忧的模样,不知第几次翻身时,房屋的门被人敲响。
“姑娘,您睡了吗?”
是绿桃的声音。
戚迟鸢闭上眼,不想回答她。
“姑娘,王爷让人送了封信,是专门写给您的。”
绿桃是睿王的人,自然为睿王办事。
戚迟鸢本就睡不着,好奇魏宴淮能写什么信。
她坐起身,披在背后的发丝随着动作从肩膀滑落,伸手将头发捋到耳后勾着,道:“进来吧。”
绿桃推门走进来,把信递给她就出去了。
戚迟鸢怕黑,每夜入睡,床前的烛火都点着,这样才有安全感。
她拆了信,信上写了两行字。
‘谁辱你欺你,不必与他们客气。’
‘若得罪不起,你来找我,我为你出气。’
魏宴淮回府后,总担心戚迟鸢以后会受委屈,他不希望她什么都忍着。
戚迟鸢反复品着这两句话,眼神毫无变化,随意将信仍在地上。
.
燕景元年,腊月十五。
今日是睿王的大婚之日。
天还未亮,戚迟鸢就被喊醒了,有人为她点妆,有人服侍她穿衣。
昨夜,宫里送来了两名婢子,是太后赐给戚迟鸢的贴身婢女,两人容貌清秀,身段较好。
这种时候送人,太后藏的什么心思很明显。还挑在夜里,让人反应不得,躲过了旁人的视线,只有戚家人知道太后的所作所为。
戚迟鸢不喜涂脂粉,本就艳丽,涂了脂粉反而让人觉得多此一举。
说来奇怪,戚迟鸢脸色那般苍白,本该是柔弱无辜,可她那张脸长得太漂亮,哪怕苍白,也让人觉得美艳。
给她点妆的人发现了这一点,只好擦了重来,最后只涂了一点点。
魏宴淮来的很快,急着把人带回王府,一刻都等不得。
“姑娘,王爷来了。”小翎低声在戚迟鸢耳畔说道。
戚迟鸢被人扶了起来,她拿起镶着金子的红扇,遮挡住面容。
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多亏绿桃眼疾手快扶住。
戚迟鸢清晨醒来就心不在焉,出了闺房,更是紧张起来,握着扇子的手心出了汗,满脑子都是对将来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