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待他拾了菱角抬头,也已从惊吓中平复。缓声应道:“无妨。”
话方说完,看清宋子星微汗的脸颊,忽又愣住。眼圈红了又红,强忍着,不让泪下来,梦呓似的:“毛毛……”
宋子星何曾听人如此唤过,见老者一副欲泣之态,更惶惑不止。
躬身执了士子礼,端正站着,不敢说话。
那老者呆呆看他一会儿,到底拿手抹了眼泪:“宋公子”。
宋子星一愣,弄不清情形也不敢应答,只勉力将礼行得更端正些。
老者轻叹一声:“有劳公子”。
说完俯身,欲自己去拾剩下菱角。宋子星哪肯叫他动手,赶着俯下去,左捡又捡,将菱角拾入篮中。
起身仍执礼道:“是我冒失,冒犯老伯。”
那老者看着他,又欲落泪。情至深处,身子也开始微微发颤。宋子星担忧不止,不顾礼数,抢上前去,站于一侧,虚虚扶住了他。
白发老者并不推辞,枯朽手臂搭在他腕上并不用力,心里却像使了千钧力:“这菱角,是我那老婆子爱吃之物。公子可否送我一程,也叫她看看你……”
话说得没来由,要求更有些莫名其妙。宋子星听了也起疑,他除了一夜神,精神正恍惚着,想着大约无甚大事,随口便应了下来。
找些事做,总好过在这儿,发疯似的空想。
一路跟着老者,到了偏院围房。几家杂役下人,没去处的,混住于此。
老者轻敲两下,角落屋门缓缓打开。一个穿杏黄衫子,梳双抓髻的女童蹦蹦跳跳出来:“爷爷”。
宋子星原有些呆,便顺势不说话。
老者应了:“哎,蓉蓉,奶奶可好些了?”
那女童答应着,极清脆的声音:“喝了去暑汤,如今好多了。何娘子方才打发人送了块冰来,还有一大翁井里湃的酸梅汤。”
老者已颇镇定,慈爱道:“那虽好喝,可不许多喝。”
叫蓉蓉的女童,脸绽春花,笑着答应:“哎”。
老者顺势进了屋门,宋子星踌躇片刻,因手里替老者拿着篮子,也跟了进去。
叫蓉蓉的女童原见过他,并不惊奇,跟着进屋,笑道:“爷爷,你怎么叫宋公子替你拿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