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能力有手段的一个人,若是日后能心无旁骛去治理国家,不再被情爱所困,不会那么暴戾的话,他会当一个好皇帝的。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她宋莹前世拘于这一小方天地,虽有父母宠爱,但她死得轻飘飘,死后除了被身边之人所惦记感怀之外,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但她若是能让陆修厌了她,那她便也是拯救了无数百姓,也是间接地拯救了苍生!
这样,之后就算死了,也不能说是没有意义的死。
然而宋莹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却迟迟不敢去接触陆修,她最近有些被陆修魇着,张眼闭眼都是他轻描淡写弄出人命的画面。
其实她已经记不清帝王年少时期是何等模样了,她努力地去回忆,却记不起来如今的陆修该是如何的模样。
苦思冥想许久不见答案,宋莹甩了甩脑袋,把沉重的思考甩到了脑后。先休息,这班苦恼的事再说吧。
她的身体弱,总是困倦,强迫自己休息之后的几分钟,意识便开始模糊,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她没有再梦到陆修。
翌日清晨,碧心过来伺候她穿衣。
宋莹不喜人伺候,因此碧心静立在屏风之外等候。
这个时节是宋莹最讨厌的冬天,她出生的时节便是冬天,她母亲怀着她的时候去清泉寺上香,未曾想半路遇到土匪,幸有知州的府兵路过,救了她母亲一命,并没有受伤,但受了惊,她因此早产。
也因为未曾得到及时的照料,宋莹受了大寒,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小时许多大夫都一口断言她活不过十八,长到这个年纪,也是全靠名贵的药物吊着命而已。
宋莹想到陆修,有些愁,逃避似的不再去想,专心地将衣服穿好。
房间里烧着银丝炭,依旧暖烘烘的,碧心在她耳边嘀咕,“寒潮刚过,怕会反复,小姐得多穿一些。”
宋莹回过神来,说:“我都不出门,何必穿那么多。”
碧心不赞同地道:“不能马虎大意。”
宋莹被迫又套了一件厚厚的夹袄在内里,她想了想说:“我要出去走走。”
碧心闻言说:“那得再穿一件披风。” 说罢,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厚厚的白狐狸毛狐裘。
碧心给宋莹系好雪白的狐裘,退后一步,左看右看,不由的也被迷住了。
宋莹长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黑油的青丝长发以素簪挽起,露出一双细薄玉耳,坠着一对纯白圆润的珍珠耳坠子,半垂着眼眸,身子纤细婀娜,脸上略施粉黛,但还是掩不住那股子病弱美人态。
此时她一身素白,也未能被遮掩了光芒,而那件雪白的狐裘为她更添十分高贵精致,饶是简简单单站着,都是一道不可言说的风景。
碧心忍不住赞道:“这件狐裘真好看,衬得小姐气质好。这白狐狸难得一见,能被陆护院猎到,赶在冬天来临之前给小姐做了一件这样的披风,也是它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宋莹听着夸她的话,不由得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她摸了摸颈上漂亮的狐狸毛,软软的,触感极好。
她心里也喜欢了起来,然而不一会儿她动作一顿,忽然反应过来,声音都有点发虚,“碧心你刚才说,这白狐狸,是谁猎的?”
碧心听到小姐的问题,当即脆生生道:“是陆修陆护院呀!他箭术超群,一箭射中了白狐狸的眼睛,没有坏了皮毛。二小姐听说了,去跟他要,他还不给,说是小姐定下了,要送我们院来。”
碧心显然是对这位陆护院极有好感的,满嘴都是他的好话。
与碧心不同,宋莹听到“陆修”两个字,眼睛瞪得浑圆,不可置信道:“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