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身体弱到了何等的地步,看她快走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模样就能看出来了。
碧心一边给她拍脊背顺气,一边有些埋怨地说:“小姐,你跑得这么快干什么?后头又没有野兽追你。”
宋莹靠着柱子缓了一会儿,才说:“那个就是陆护院吗?”
碧心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小姐好像对陆护院有些太关注了,“是啊。”
又想到宋莹性格一向柔弱温吞,方才对陆护院那般态度……碧心立即转换了态度,对宋莹说:
“陆护院到底是外头流浪来的,一点礼数都不懂。”
宋莹却忍不住为他说话,“刚才要不是他,我就掉水里了,他救了我。”
碧心一顿,说:“这倒是。”
宋莹说:“我方才对他说那种话,太……恩将仇报了。”
碧心摸不准她的态度,又担心她在外头出汗受凉,赶紧催促她进了屋。
宋莹脱下披风,手指在毛茸茸的白狐毛上摸了又摸,想来又想去,对碧心说:“不若给他送些银两,就当谢礼。”
想了想,又说:“别说是我,哎,你跟夫人说一声,让夫人那边出面。”
碧心被这一会儿小姐的阴晴不定弄得有些纳闷,却也没说什么,低声应了。
陆修坐在石桌旁边,擦拭着他那柄剑,张老大在旁边看着,很是眼馋。
陆修有一柄好剑,这是宋府护院们都知道的事情,那柄剑身长三尺不到,中间部分有精美的细纹,乍一看和寻常的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它削铁如泥,俨然和神兵无异。
张老大想想之前与陆修比试,陆修一剑将一座假山削开的场景,额头冷汗又冒出来了——那一剑差点劈到他头上。
也幸好他敏捷躲开了,不然现在恐怕都还在床上躺着。
就在张老大走神的空档,有个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走进了院子,大声地问:“陆护院在吗?”
张老大回过神来,有些不是滋味地说:“又是来找你的。”
陆修眼皮都不动一下,依旧擦拭着他那柄长剑。
张老大知晓他的脾气,放开嗓子大声叫了一句:“他在这儿。”
丫鬟循着声过来,张老大一看,是夫人身边的当红丫鬟靖柔,他眼睛亮了起来,语气轻柔起来,“是靖柔姑娘啊。”
靖柔看都不看他,眼眸柔情似水地望着陆修,声音也娇滴滴地道:“陆护院,夫人听说你救了小姐,特地派奴婢过来给您送些东西,以示谢意。”
陆修那张脸委实惹眼,一进府就吸引了不少姑娘的注意,连二房三房的小姐都春心萌动,若不是自持身份尊贵,怕也要凑到陆修身边来。
但想也知道,陆修只是一个护院,他哪能配得上宋府的小姐,倒是她这样的丫鬟,配给他并不吃亏。
靖柔心里这么想着,再看寒江穆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庞,眼里的秋波藏都藏不住,“陆护院?”
陆修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将剑收入剑鞘,剑身与剑鞘相撞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响,他声音有些冷:“这是什么?”
靖柔掀开红色的布盖,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宋林氏对待宋莹的事情上从来都不会吝啬,因而这里头是整整的三百两现银。
陆修这样的护院,每个月也不过一两的月钱。
三百两,足够他在外头置办一个很不错的房子,还能再买几个婆子小厮。
这样的家底,再嫁过去,也不怕过苦日子了。
靖柔想到这里,语气更温柔了,“陆护院,这里是三百两纹银,你救了小姐一命,这是你应得的,请收下罢。”
陆修语气里有些异样:“夫人如何知道我救了小姐?”
靖柔愣了一下,回答说:“当然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来禀报了,夫人才知道的。”
陆修进而说:“所以,是小姐要赏赐我?”
他的语气其实是有些冷的,但靖柔不知道为何,听出了一点上扬的情绪。
是错觉吗?
靖柔有些迟疑地说:“这是夫人的意思。”
陆修垂下眼。
“是吗?”
靖柔被他这反问弄得有些尴尬,那满心的萌动也夹杂了一丝埋怨,夫人有赏赐下来,他不好好收着就算了,难道他还当不起夫人的赏赐吗?
人看着是很俊朗的,就是这个人情世故,他一点都不懂。
靖柔将托盘放下,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他俊秀的眉眼,那抹埋怨又消散了,她娇滴滴地说:“那谢礼我就放在这儿了,陆护院赶紧收好,我得回去给夫人复命了。”
说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张老大艳羡地说:“你可真是块木头,靖柔姑娘方才那样对你说话,你都不好好回一句。”
又唠叨着道:“靖柔姑娘也是夫人面前的大丫鬟,得脸,你要是娶了她,也能在宋家安家,这可是你天大的福气啊……”
张老大这么说的时候,陆修看向了他,那眼神很平静,似乎没带什么情绪。
但张老大下意识便噤了声,目光也不自觉地偏移,很有几分莫名的尴尬。
“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哈哈。”
陆修没理他,只垂着眸,用剑柄拨动了几下那盘银两,唇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
他想起了前不久在林子里看见的一只大猫,皮毛油光水滑,看起来,很适合为那人再做一件皮袄。
宋莹最近食欲都有些不佳,随便吃了一些,就觉得饱了,不再动筷。
碧心有心劝她再吃些,宋莹勉强地喝了一口乌鸡人参汤,便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碧心没辙,嘟囔道:“小姐,你这样不行,身上都没肉了。”
宋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是有些太纤细了,想了想,倒还振作起来,又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刚用完膳,碧心让人撤下饭菜,忽然听见小厮常生在外头惊喜地叫:“碧心姐姐,碧心姐姐,快出来!”
伴随着他这声欢喜的叫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