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大师制小器
黄师木神色严峻的说:新建的祠堂虽说也起到了一定的遮蔽作用,但还远远不够,它没有形成完全的屏障。我从出口走出来后就看明白了你的设计意图,这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方案,简直是无可挑剔。充分利用自然地形在此修建一处环形的加长围墙,让它和祠堂合成一体,把住入口使之与外界完全隔绝。只有这样,才能让王下峒仅存的这片黄花梨母树林得以保全。所以说接受这笔钱也是有条件的,这笔钱不是给峒主您个人享用,而是献给黎家山寨。你身为峒主,要为山寨考虑,为花梨湾这片母树林负责;青山长在,名木永存。所以还请你收下这笔钱,好带领王下峒黎家子弟早日将这一感恩天地的大工程做好。让我们一同来保护好这片黄花梨天然林,保护上天恩赐给我们黎寨人的宝贵财富。让此处成为海南岛最完整的黄花梨的母树林。几百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还能再看到自然生长的黄花梨大树,还可使用这一良材。只要这片林子还在,岛上的黄花梨还能恢复到从前的数量,天下的黄花梨就不会灭绝。
黄师木说完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在座众人听了无不感慨万分,激动不已。此时的黎檀公已泪盈双眶,他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黄师木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神仙也感动得胡须直颤。檀公此刻心情如同当年接受过山龙赠粮一般,而今又遇到了黄师木一行人慷慨赠金。其实,这都是在老神仙的建议下才修建的祠堂,初衷就是为保护这片黄花梨母树林。为此,他拿出自己全部积蓄,又动员山寨的年轻人一同参与,甚至年老的阿公、阿婆也来帮忙担水送饭。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祠堂终于建成了,而围墙却因工程浩大而停置下来。他今天请几位结拜兄弟来,一是为庆贺,同时也是为商量如何进行下一步工程。子荆、坡垒、木生三兄弟也都明确表示要出钱、出力,这下可好,由于黄师木的慷慨解囊,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连同老神仙的担心和疑虑也都一并消除。
檀公兴奋地看着老神仙,然后将目光又慢慢转向结拜三兄弟,环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他双手将酒碗端起,激动得手竟有些抖动,动情的说:这还能让我说什么呢,我王下峒得遇贵人相助,这是上天对我黎寨子民的厚爱,因此才让黄大人来帮我们。从今后,您就是我们王下峒黎人的恩公。我代表黎寨父老乡亲敬恩公一杯,说罢双手将酒碗高高举起。黄师木接过酒碗,双手慢慢向前伸出,向席前所有人真诚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这时大家都情绪高涨,仿佛彼此都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各抒心怀,尽情畅饮。紫霖更是感到心情舒畅,这一路行来还很顺利,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完成了姐姐临行前对自己的嘱咐和交待。意料之外的是在广州为解救洋商而勇闯清风山,剿灭了土匪徐一刀一伙,为当地除掉一害。而得到的一笔财宝如今在这里又发挥了作用,让人很有成就感。本来黄金是由仙枝拿出来的,可入座时她又推给了自己,同时也是把这份荣誉给了自己。
这顿酒席足吃了一个时辰。散席时,众人走出院外,但见满天繁星闪烁,夜色如水。突然,一道流星从天际划过,坠向远处的黎母山深处。仙枝看罢,顿觉心中一紧,仔细推算后沉默不语。她知道古往今来,世间万物,事物的存在和发展都有其自身的规律,而人们所有试图改变历史和自然进程的努力都难奏效。只能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其发展进程的快慢而已,终将无法按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其存亡。无论是天天祈盼的吉祥还是不期而至的厄运,都是如此,该来的总是会来,人们所做的这一切努力,也只是尽人事而已。
第二天一早醒来,黄师木轻轻下地,到井边洗了把脸后,独自一人来到祠堂。此时,天刚蒙蒙亮,阮长山也带两个徒弟来到,正往架子上支原木,准备开大板。看到师父走来,阮长山停下了手里的活,迎上前来问候。黄师木看了一眼开大料的架子做得很结实,是个懂行的工匠做的。
开大料俗称“拉大锯”,以前老一辈人都见过。架子分为两种,一种是真正专业的大架子,这种架子专用来开一丈长以上的大原木。这种架子比较高大,上面是一个操作平台,高度在一个人站立起来两臂高举再高出一个人头,约六尺左右。台子一定要牢固平稳,否则架子不结实倒下来,下面的人就没命了。开原木专用锯要比普通锯长,一般在九尺左右,锯的两端连接一个圆铁圈,插上一根和人肩等宽的木柄,两人各执一端。锯的时候两手平握,一推一送。拉大锯是木匠的基本功,一根一丈长的原木,师傅用斧子清理完树皮后固定到架子上,然后用墨斗线在上面弹好线。一般是师傅或者水平高些的在上面,负责看线,下面的只要用力推送就可以了。而遇到有风的时候,下面的人可要吃些苦头了,锯沫直打在脸上,眼睛也睁不开,还会从脖子处灌进衣服里。二人一上一下,上推下拉,下送上拉,你来我往,配合默契。整个过程充满着节奏韵律,技艺高超的工匠就像打太极拳,功夫全在一招一式中。
如果不是很粗大的长木料,用简易的架子就可以了。这简易的架子是只把原木的中间架起来,一端拉低固定,绑好架子,绑扎牢固,另一端高高翘起来,犹如一门大炮。也是上下两人,先从翘起的原木上端开始走锯,上面的人脚踩木头,双手抓紧锯拐,上拉下送,下面的木匠或站或单腿跪地,用力往下拉,轻轻上送,这样一上一下,不能着急。等将木头锯到中间的支架处后,再把木头掉头重新架好,接茬再锯,锯好一片拿走一片,直至锯完。
开料的大锯,锯齿事先要打磨得十分锋利,这样在开料的时候才能省力。常言道:人巧不如家什妙,就是这道理。拉大锯是木工中最苦最累的活,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臂力,并且上下二人要紧密配合,保持一致。如果只是上面的人按照线走,而下面的人却跑偏了,这块大板就废了。一天下来,无论是上面的人还是下面的人都累得腰酸腿疼,其中的辛苦并不仅仅是汗流浃背。
所以人们常说:老阴阳,少木匠。风水先生岁数大了,经验丰富,理论和实践能结合得好,发挥出来也是条理清晰。木匠还是讲究年纪的,年轻才有力气,干好木匠活首先要有一个好的身体,体力是基础。
自古以来,一般的木匠都要过拉大锯这一关,也许有人会问,那天启皇帝朱由校也学了吗?这个很遗憾,他确实没学这个,这一般的木匠并不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