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最终的结果。
早晨醒来,红日初升,朝霞渲染着东方天际,吊罗山下一派生机。吃过早饭,仙枝将二两银子交给阿罗并表示谢意。阿罗不肯收,黄师木劝说道:收下吧,我们这么多人在你这里吃住了一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下次我们再来吊罗山还要请你给带路。阿罗十分感激的收下,一直送出村口。众人挥手告别,上马向北而行。一路上,路边古木送客行,芳草香绕马蹄轻,天高云淡,马快如风。
在岛上的这十多天时间里,除了在王下峒的几天帮忙赶制桌案外,其余都是在山林间考察,行走在路上,每个人都经受了艰难的考验。置身于奇峰峻岭、深山密林中,也得到了不寻常的收获。期间目睹了多少令人感动和难忘的场景:母生树的亲情、子京树的伟岸、黄花梨的高贵、坡垒木的粗犷;千峰竞秀,万木峥嵘。也目睹了许多珍禽异兽,黑猿荡臂于长藤,云豹窜跃于古木;彩鹮飞翔于湖面,白鹇栖足于高枝;坡鹿漫步在林畔,大蟒盘身于石崖,巨蜥寻食于穴洞……。多少次在骄阳烈日下一身汗水,倾盆大雨中满身泥浆;忍受蚊虫叮咬,抵抗饥渴困顿,这一切,大家都坚持了下来。只因心中有着执著信念,不畏艰苦,不怕困难,为寻良材佳木,踏遍万水千山。远走海角天涯。尖峰岭突遇蓄水决堤命悬一线,与死神擦肩而过,可再大的困难也没能让他们退缩。吃尽辛苦不畏苦,历经艰难不怕难;心中有了目标,人生才不会迷失方向。这一切经历都刻在了每个人的记忆深处,回味个中苦与乐,让人敬畏天地,感恩自然,顿觉生命珍贵,人生美好。
归途中马蹄轻快,大家也都心情舒畅。紫霖在马背上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山谷回应,经久不息。过山龙也受到感染,唱起了黎家山歌,歌声悠扬,响彻远方。仙枝将目光投向远处山峦,她知道,回家的路还要再经千山万水,但不管多高的山都会踩在脚下,多远的路都会甩在身后。当她转头看丈夫时,迎接她的是满目深情,这就是心有灵犀,意会不言。现在的人们常说:回家的感觉真好,而同在三百五十年前的吊罗山下,这五位纵马飞奔者的心情相比,竟是那样的相似。
黄师木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群山,默念起邱浚的《五指山》。
五峰如指翠相连,撑起炎荒半壁天。
夜盥银河摘星斗,朝探碧落弄云烟。
雨霁玉笋空中现,月出明珠掌上悬。
岂是巨灵伸一臂,遥从海外数中原。
中午到了一个叫湾岭的地方。小村不大,路边一个竹竿搭建的凉棚,棚内摆放着一张桌子。五人在此下马,众人将马拴在路边树上。过山龙上前招呼一声,一位老者迎上前来。紫霖、大板去打水给马饮水,过山龙找老者要了些草料给马加上。几个人也都洗了把脸,一位老婆婆端上茶来。过山龙吩咐:但有好菜,一并上来。老妇笑着说,正好有一锅竹笋炖老鸭。片刻,饭菜上桌,炖老鸭的香味立时飘散开来,馋得主人家的小黄狗爬在地上直流口水,瞪着大眼睛看众人。这时已不用急着赶路,人们的心情都很放松,吃饭也不再紧时间。那只小黄狗钻到桌下,直拱大板的脚讨要食物,大板将一只啃过的鸭脚扔给他,小黄狗叼起来跑到一边,有滋有味的啃起来。
众人吃过饭后又坐了一会儿喝了碗茶。这时从北面吹来一阵风,让人顿觉十分爽快。时令上虽已入秋,可与从府城出发时的天气比起来区别并不大。黄师木说:我们也不歇脚了,晚上到定安再好好休息;仙枝向老者结算了饭钱,众人上马向北驰去。黄昏时分,到了金鸡岭,过山龙对大家说:我们已经到了定安地界。
金鸡岭位于定城镇的南边,山岭高大,因地形好像一只公鸡,且周围土壤都是红色,在夕阳余辉下,如一只披上彩霞的金鸡,当地人称作金鸡岭。金鸡岭的顶部有一座突兀的石峰叫“仙人峰”,峰周围是密布的丛林,晚风吹过,枝叶哗哗作响。在仙人峰前面还有一处文笔峰,两峰相望无言,静默相对。夕阳将天边的云彩点燃,烧成一片醉人的晚霞,染红了天空和大地,众人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策马向定安县城而行。
定安是一座古城,西汉时隶属珠崖郡地,唐初为琼山县管。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设置定安县,意为从此境地安定,黎庶安宁。定安是嘉靖朝名臣礼部尚书王弘诲的老家,王弘诲晚年回乡后曾出资在定安县城创建“尚友书院”。以其老迈之年,在家乡宣扬文教,对家乡贡献很大。在王尚书所做的诸多事项中,对海南影响最大的则是“奏考回琼”。
当时由于海南岛远离大陆,交通极不方便,每当有科举大考时,主考官并不渡海到琼府来督考,只是驻节雷州,行文调考。因此琼州学子首先面对的是遥远的赶考路途,从琼州渡海到雷州,近者也要数百里,如琼山、定安、文昌、澄迈、临高等县。还有更远的如儋州、崖州和陵水、感恩、昌化三县,其路行之艰难可想而知。当时交通工具落后,考生只靠两条腿赶路,非常艰苦。除了前面说的路途遥远,还有渡海的风险。乘木帆船渡海,要是顺风还好,半日即可,而遇到逆风,甚至要一两日。若是不幸遇到海上风浪,船只覆没,一船人的生命都会葬于大海。再就是人身的安全,这些书生往往成为土匪海盗猎取的对象,他们打劫将人扣押后,对交不出赎金的贫穷学子便将之砍杀扔进海中,而有钱的书生家里也只能倾尽家财去赎身救人;真是生死悬于一道海峡,苦不堪言。
而对琼州学子这“三苦”,朝廷那些掌权者却漠然视之。为参加考试,琼州学子明知前途凶险,无奈也只能冒险前行,途中死伤或出意外的时有发生。
正是:猿啼客散暮江头,人自伤心水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