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语文组组长,江知瑜总是见她整理资料到最后一个人才离开,心中格外钦佩。可她也知道秦嘉卉只比她大了几岁,却有着难得的孩子心性般纯真,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很喜爱她。
“嘉卉姐,你当初的梦想是做老师吗?”
不知为何,江知瑜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在二十七岁的年纪再谈起“梦想”二字早已觉得虚无缥缈,如今江知瑜怎么都回想不起十七岁时写在日记里那些避而不谈的梦想。
秦嘉卉顿了顿,笑容缓缓落下,随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当初本想报法语专业。不过呢,选的是理工类大学,最后还是被调剂了。”秦嘉卉感慨道,只不过这么多年不再提起当年的梦想,如今像记忆深处般打捞起来,依然鼻尖酸楚,可念而不可得。
“只是后来我的友人告诉我,我这个专业,当个老师的道路倒是个好前途。”秦嘉卉抬头,望向墙壁白板记录着新版教学方案,甚是有种柳暗花明的感受。
秦嘉卉停顿了很久,捋了捋前额的秀发。感慨万千,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人生没有哪一段经历是白白浪费的。”
江知瑜若有所思,经历了专科再到研究生的这八年,她着实能感触到这句话的力量。
霎时,手机一阵来电铃响,可被一叠叠试卷和教案压盖着。江知瑜顿时手足无措,将这些材料翻开些才得以找到。
江知瑜注视手机屏幕,来电没有备注,但却是她一眼便知道的熟悉号码。
贺铭舟。
秦嘉卉将所有材料收拾好,背上包,还不忘调侃一句:“呦,是老公来催你回家了吗?”
江知瑜淡笑,摇了摇手:“不是老公,是未婚夫。”
未婚夫,这三个字从江知瑜口中说出甚是讽刺。
再具体一点说,是第二任未婚夫。
当年病急乱投医,慌乱之下答应了父母的联姻要求。可偏偏在她考研时期,家中却破产,父母提出来的高额彩礼直接吓跑了联姻对象。
只是那时候江知瑜不过是书也读不好,婚也结不成。不过幸运的是,江知瑜和那联姻对象没见过几面,何况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以至于得知被退婚后的江知瑜还有一丝小窃喜。
可没想到贺铭舟这个傻子莫名其妙真就按照江知瑜父母的意愿,成了无辜的接盘侠。
哦不,是自我意识清醒且自愿的接盘侠。
江知瑜敢用八个脑袋发誓,从头到尾都没有勒索他。
她每一次想到当年的场景,总是摇摇头,高低都得骂贺铭舟一句傻子。
“早晚都是老公的,”秦嘉卉打趣道:“到时候请我喝喜酒。”
“好,秦主任——”江知瑜将尾音拉长,眉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线甜糯,像是给外人营造婚姻美满的假象。
只有江知瑜知道,不会有婚礼,也不会有喜糖喜酒,更不会有美好婚姻。
什么都是假的。
她与贺铭舟只是契约婚姻,各取所需罢了。
在江知瑜低头整理作文卷子正准备放入包中时,随即听到秦嘉卉一声:“呦,来接未婚妻回家了?”
江知瑜猛地抬头,夏日的黄昏格外热烈,透过窗户树云光与影交替,毫无斑驳的残阳燃烧霞色显得格外纯净。
熟悉的身影轻轻倚靠在门框边,那男人双眸明亮深邃,眉峰凌冽。逆着夕阳黄红色的浪漫,暖光折射在男人精致的半张脸。恍惚间,江知瑜才懂得,当初记忆里那个穿着白校服的男同学,是十七岁时就喜欢上的。
贺铭舟眼眸深邃,凝视着江知瑜。声音露出细微的嘶哑,却也格外蛊惑人心,犹如泛起浅潭层层涟漪。
“那么久不回家,是要我亲自抓你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