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连着罚了两日后,黎青终于安分了些,他觉得自己遇到虞卿这个庶姐夫便总是吃亏,纵使彻底怨上了对方,暂时也不敢招惹了。
黎月同母亲表达了心里的念头,得到了入学许可后,便开始准备相关事宜。
“二小姐,该用饭了。”
松雪在书房外敲了敲,见没有动静,又添上一句,“二少主君正等着呢。”
很快,里面有了回应,黎月从屋内走出来,微微颔首,淡声道:“走吧。”
她走在前面,松雪望着对方挺拔的身姿,心道,果然还得靠二少主君出马。
这位二小姐和府里其他女主子都不同,竟是意外地体贴呢。
黎月进了寝屋,看见小夫郎正拿着一把白色的山茶花,耐心地将其插/入窗台边的细长瓷瓶里。
在他左侧的软榻上,放置了两个绣着红梅与春柳的圆形靠垫,用色淡雅,很有意境。
墙上挂了几幅字,黎月一看便知是自己的字迹。
休息的床榻用屏风隔开,屋内各个角落都摆放了精巧的小玩意儿。
那是回门日时,黎月带着夫郎去逛街时买的。
这间冷冷清清的空旷屋子,如今显得十分温馨。
“妻主。”
少年转过头,笑容温柔,像是一朵清丽的栀子花。
黎月“嗯”了声,看了看这屋子:“是你收拾的?”
虞卿点头,有些羞涩道:“闲着无事,便胡乱整理了一下。”
“让妻主见笑了。”他道。
黎月替他拉开凳子:“怎会。”
她听见夫郎说觉得无聊,沉吟片刻道:“我记得你说过,想在院子里种些东西?”
这是虞卿同黎月聊天时,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
他垂眸道:“是,从前在黎家村住时,由于和同龄的孩子玩不到一处,我便不爱出门了,每日只站在门口望着大海。后来爷爷怜惜我,托人买了些种子和土壤,让我种在屋前。”
“一开始磕磕绊绊,谁知还是种出来了。”
虞卿道,“是芍药,开出的花格外美丽,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我心里也欢喜得很,再也不觉得寂寞。”
少年的眼眸波光粼粼,说这些往事时,面上依旧柔和,未曾有一丝难过,仿佛只记得童年里的美好事物。
黎月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夫郎从前也有被冷落的孤独岁月么。
她当即叫来外头的几个丫鬟。
之前她亲自去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丫鬟,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二少主君要在院儿里种花草。”
黎月道:“将地上的草都拔了,池子里的水抽了,花坛也清理干净。”
下人们领命而去。
虞卿觉得黎月这个人的确很不错,笑得更真切了。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离开黎府,自然是要让自己过得舒心,否则怎么有力气应付那些老爱来找事儿的黎家人?
“妻主,这样我们春日可赏桃花,夏日可在树荫下乘凉看萤火虫,秋日吃果,冬日种些腊梅。”
虞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妻主,为何要将池里的水抽干?”
“哦。”
黎月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我打算填些泥进去,种些莲花。”
虞卿柔柔一笑:“没想到妻主是如此追求诗情画意的女子。”
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严肃嘛。
“?”
黎月微微一愣:“吃莲藕……也很诗情画意么。”
虞卿:“……”
他保持着笑容:“妻主真是个务实的人。”
是自己想太多了。
……
夫妻俩其乐融融,很快便到了黎家家主带黎月去私塾拜见夫子的日子。
老四黎玉也在这家私塾读书。
她扭捏着不肯和母亲与姐姐一同去:“娘给二姐寻个别的地方不行么?”
她念的这家私塾,虽然分成了孩童的幼学班,以及少年、成年女子读的进学班,但夫子却是同一个。
黎玉才不愿意被人知晓二姐也在这儿呢。
到时被同窗和夫子拿来比较,无论自己和二姐之间谁更优秀,她都觉得膈应。
她们怎么能相比?
黎玉从小就被黎苏氏灌输了嫡庶有别的念头,觉得这个庶姐原本就没资格和自己进同样的师门。
“为何要寻别的地方?白夫子的学问极好,门生众多,让她教你二姐不好么?”
黎家家主觉得小女儿的话很是奇怪,“你们姐妹俩一同上下学,彼此有个伴儿,不是更妥当?”
自从黎玉出生,黎月便对这个妹妹极为照顾,时常带她上街。
黎家家主还以为两个女儿感情一定很深厚,小女儿听了这个消息会高兴呢。
黎玉难得犟了起来:“不行,我不喜欢,娘,您要是带二姐拜入白夫子的门下,我就不读了!”
黎家家主脸色一沉:“大清早的,少给你老娘闹脾气!”
本来好好的事儿,把她的兴致都给弄没了。
“不不不,我就不,呜呜呜……”
黎玉眼圈一红,抱住一旁的爹爹的腰:“娘凶我,我不要读书了,本来我也不想的。就让二姐替黎府光宗耀祖算了!”
“妻主。”
一听见光宗耀祖四个字,黎苏氏就不能忍了。
原本黎苏氏就想着让黎玉走科举这条路,将来出人头地,给自己长脸,彻底压过曾被夫子夸赞过的黎月。
老大就不指望了,小女儿可是他的命根子!
谁敢阻挠他女儿的路,他就跟谁急!
黎苏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劝黎家家主道:“玉儿近日正逢私塾的考试,心中紧张得很,她年纪小,难免说话稚气了些。”
“只是换个夫子而已,江陵有学问的夫子还少么,何必要因此闹得他们姐妹不和,念书也不愉快呢?”
他抓准了妻主在意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