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宴不由得想,他回来C市后就一直住在这酒店的十八楼,把这当家,呃,往常连鬼都不会光顾的楼梯间,今儿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呢,像是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
来的是他的心腹秘书何婕,总裁办公室主任。
门推开一半就看见了他,何婕紧锁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夏总,快一点钟了。婚庆公司那边的人来催了好几次,他们说化妆需要时间,最快也得二十分钟呢。楼下客人们也都有些不耐烦了,您知道的,今天来了不少政商名流,时间不好再拖下去了。”
何婕的话还没落音,走廊里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何婕把门推得更开,微侧身走进楼梯间,然后侧首向来人打招呼:“秦总。”
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疏桐。
因着夏宴,疏桐精神高度紧张,全程都紧绷着。通道门被何婕推开时她就朝后退了两步,何婕再闪身进来,她又默默朝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部抵在墙上,退无可退了。
那道被推开的安全通道门将她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何婕进来后又是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的,以至于她几乎全被遮挡住了身影。一时间,先后来到的何婕和秦牧两个都没有察觉到楼梯间里除了夏宴,还有另外一个人。
秦牧没进来,就站在门口,语气凝重地对夏宴道:“林国栋那边是不是一直没消息?赌输了吧?哎我说兄弟,这婚干脆咱就不结了吧。出去对来宾就说新娘子得了婚前恐惧症,临阵脱逃,婚礼仪式暂时取消。这么讲,你也不会扫了面子,大家只当是那新娘子脸皮薄,害羞。强扭的瓜不甜……”
“婚礼仪式照常进行。”夏宴断然打断了秦牧的喋喋不休,“我并不在乎强扭的瓜甜不甜,我只在乎这瓜必须得是我的。”
与林国栋的这场博弈,他笃信,自己一定能赌赢。
秦牧蹙了下眉,“可是没新娘……”
夏宴手一抬,阻止他像个大妈似的继续叨叨,只向何婕吩咐道:“立即去找个年轻的女人来,身高一六零的样子,体重在九十斤左右。”
何婕同秦牧对视一眼,立刻就都明白了夏宴的想法。
何婕微咬着唇,姣好的眉眼笼上为难之色。
她这个秘书大多数时候是很能干的,但能干不等于万能。
而身为夏宴的秘书,她熟悉夏宴的秉性,他不喜欢听到手下说不。
今天要不是说话的人是秦牧,是他的好友,肯定早就被他一顿腥风血雨的怒叱了。
他向来爱说,我给你们工资,请你们来,是要你们给我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告诉我,这件事情你办不了。
秦牧瞥了眼没应声的何婕,体贴地替她开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火烧眉毛的时候到哪里去找个一米六且还得是九十斤的女人来?今天一六五的女人倒是多,你可以随便挑。”
今天的伴娘和伴娘都是叫婚庆公司准备的,秦牧除外。
林家那边对婚礼事宜全然不管,其实主要是林婷婷不管,夏宴更不得管,他直接交给手下去处理。
或许是因为这只是一桩充满了算计的商业联姻,这场婚礼的男女主角双方都没上心。除了结婚戒指,其余的都交给婚庆公司一条龙服务了,细节是总裁办主任秘书何婕在把控。
何婕做着事情,有时候忍不住想,今儿这婚礼感觉怎么好像是她在结一样,因为啥都是她在操心,包括请伴郎和伴娘。
婚庆公司服务还是挺到位的,到位得有点过了,因为它叫来的伴郎和伴娘全是模特级别的品质。特别是女的,个个标准的一六五,像流水线上成批出厂的标准产品。
其实本来找伴娘的时候,何婕还特意询问了下夏宴,看他有什么要求没。何婕就怕找的伴娘不对头,把新娘子给比下去了。
何婕没问伴郎团的要求,她心里当然是认为任何男模都不可能将她的夏总比下去滴。
就算一八五的身高能达到,可那总裁的气质,可不是那些撸铁练出八块腹肌的男人随随便便就能比的。
伴郎团和伴娘团,找好点的,怕把新人比下去了,会喧宾夺主。可找差了,虽然绿叶衬托鲜花吧,但是自己脸面上还是有点过不去,人家会觉得你故意找这么差的伴郎伴娘来,矫情。所以,得要不高不低那种是最好的。
何婕心想着能配上自己领导的新娘子肯定也不差,所以问过夏宴的意思后,婚庆公司那边找的女模特,她就没提出异议了。
这下好了,看嘛,麻烦都是你自找的。当初你要是说一下新娘子大概是个什么样子,至少她还会记得提醒婚庆公司比到一米六左右的标准来找伴娘了。
秦牧那话,夏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就在想,什么一米六五的女人?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但秦牧可熟悉了。
他是伴郎团首席,没事就扎进伴娘团里,把一群女模特级别的美女们逗得花枝乱颤。
秦牧就露出坏笑,“宾客当中倒是能找到一两个身材矮小的,但你不可能找嘉宾来假扮你老婆吧?这不等于自曝其短,直接告诉客人你今天就结了个假婚?只怕人家得问你把礼金要回来哟。”
秦牧的玩笑话,夏宴没接口,他也感觉有点棘手了,事前没想过会出这种岔子。
就在想辙的时候,视线微调,无意中就看到了何婕背后一双泪水洗过的眼,漆黑而明亮,亮晶晶的,像夜空里的星子,一下跌进他的眼眸。
疏桐看热闹听八卦正专注,她一会儿看看何婕,一会儿看看夏宴,一会儿又欲欲跃试,探头探脑地想看看站在走廊里说话的另一个男人的模样。
忽然瞧到夏宴一挑眉,目光越过何婕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之前短短几分钟里,疏桐对他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此时一触到他宛如探照灯一般的视线,她倏地一下站直了身体,像棵深深扎进了沙地里的白杨,动也不敢动,肩背犹如拉满的弓弦,绷得紧紧的。
秦牧和何婕都注意到了夏宴异样的表情,有些奇怪。顺着他的视线,纷纷扭头去寻找那个叫他走神的原因,然后就都看见了楼道对面贴墙而立着一个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