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父亲悲愤离世,莫之昂也背上了黑五类的名声被迫到偏僻的西北下乡。
即便再坚强,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如此多的变故,让他对世间一切都抱有敌意,再复往日的温润阳光。
他每天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外界的所有悲欢。
那个时候,他时常在想,也许大家说得对,他就是个天煞孤星。
他不配拥有亲人,不配开心的活在世上。
直到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一个陌生女孩的碎碎念忽然闯入他的脑海。
“呜呜呜,明天就是星期五了,为什么别人放假我不放?”
“特么的,为什么别人的手是手,我的就只鸡爪子,钢琴八级,是要逼死我吗?”
“卷就卷,但也要开心要快乐,你可以的!”
“今年的生日愿望依旧不变,让我做条咸鱼吧!”
“受不鸟了!就问卷神还有谁?”
“本仙女拒绝卷生卷死!”
诸如此类的话,他听了整整半个月。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甚至去医院开了安神的药。
可这些碎碎念总会不期而至。
日复一日,他竟也习惯了。
有时候几天听不到,他还会无端生出几分想念。
这样的情况一直帮他熬过了最艰难的半年。
在女孩的碎碎念里,他慢慢的又开始学着接受这个世界。
他本以为这道声音会永远不会消失。
忽然有一天,他做了个梦。
他驾驶着一辆汽车行驶在陌生的街道。还来不及弄清周围的情,汽车忽然无端加速。
不管他怎么阻拦,疾驰的汽车还是撞上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自那天开始,他再没听到那个女孩的碎碎念。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那个声音。
可现在,那个声音却忽然的出现,还成了他的租客。
莫之昂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惊。
无数的疑团盘旋在他脑海中,让他久久不语。
苏音音没发现他的异常,这会儿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
“莫之昂,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莫之昂回神。
“什么?”
苏音音笑眯眯的说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和苏家彻底脱离了关系,还把工作卖了对吧?”
莫之昂微微颔首。
“所以呢?”
苏音音双手托腮看着他,笑的很甜。
“所以......我能上你家户口本吗?”
莫之昂面上一怔。
手上熟透了瓜芯忽然断裂。
啪嗒。
砸在了桌上,变成一滩红色的瓜泥。
“.......”
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苏音音郑重的解释。
“我只是暂时挂在你们家户口本,等来年我考上了大学,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户口迁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见莫之昂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瓜,她继续劝说。
“当然,我也知道这可能会让你很为难,但这却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我不会白让你帮忙,你想要多少钱,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可以答应。”
钱,她目前还有点。
至于帮忙,但凡她能做的,她也绝不会推辞。
夜风徐徐,莫之昂的答复随风入耳。
“好。”
夜色渐深,初秋的风吹来几分凉意。
西厢的灯已经灭了,只有窗外的金桂在风中翩然起舞。
影影绰绰,洒落一地花香。
莫之昂从抽屉的最里面拿出一本泛黄的户口簿。
扉页里各种各样的字体在每一个表格里张扬舞爪,大大小小的印章在每一行签字下欢腾喧嚣。
夜空苍茫,那些已经远去的回忆忽然顺着风跑过来敲打着门窗。
他眸色深深,任凭自己沉溺到过去的记忆里。
吃过早饭,苏音音就坐车去了纺织厂。
有了温馨作陪,苏音音的迁出手续办的很快。
接下来只要到拿着资料和莫家的户口簿到街道派出所办理一下迁入就可以万事大吉。
唯恐耽误温馨的工作,办完苏音音就要走。
温馨见留她不住,只能出门相送。
不曾想刚走到大门口,林长安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上来就开始质问。
“音音,你怎么辞了纺织厂的工作?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媒婆没能和苏家谈成婚事,林长安发了好一顿脾气。
亲自去苏家找,苏音音又消失了。
林长安几乎都要气炸了。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苏音音来了纺织厂,他只怕还见不到人。
苏音音皱眉打量着林长安。
男人个子不高,长得还算白净。
花衬衫喇叭裤,打扮的花里胡哨。
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机械厂的技术员,倒像个不学无术的街溜子。
尤其是那双眼,肆无忌惮的黏在她身上,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音音拉着温馨往后退了两步,嗓音里带着嘲讽。
“你这话就有意思了,我想什么时候辞职就什么辞职,跟你有什么关系?”
厂子外的马路都没他管的宽。
还真把小姑娘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
林长安微微一怔。
似乎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居然敢这么大声跟他说话。
可这越发激起了他对苏音音的兴趣。
“这附近厂子谁不知道你是我林长安看上的人?我怎么就不能问了?”
苏音音嗤笑一声。
“是你耳朵有问题还是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