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萧怡双手捧着脸叹了一声,这么好的娘亲,是她的娘亲啊!又幸福又幸运,又想念又惋惜。
陆松延伸手摸了摸萧怡的发顶,安抚自己的外孙女,“你娘知道你长的这么好,她会高兴的。她不求你满腹经纶,也不要你姿容绝世,只要你平安长大,快乐康健,凭着自己的心意活着。”陆松延看着外孙女的目光柔和温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萧怡的手背,“你娘给你取的名,你想不想知道?”
萧怡目光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外祖父,“我……娘亲给我取了什么名字?”
陆松延笑眯眯的,眉目间一片慈爱,“你已经知道,你的小名叫念念,取思念、惦念之意。你母亲随你外祖母的姓,所以你也随你外祖母,姓裴。你母亲为你取名,裴月白,取自‘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原来,她叫裴月白。
“祖父,我在玉溪山随师父修习多年,亦随了玉溪山百年的惯例,请师父为我取了名。”玉溪山百年,弟子众多,历代每一位弟子在山上修习之时,都由各自的师父为其重新取名。玉溪山弟子,世代传姓,皆为萧氏。有的孤儿上山学艺,原也不知道父母是何人,故而学成下山后仍然延用玉溪山的弟子姓名。
陆松延心中感叹,念念幸得萧予怀亲自教导,十多年来犹如再生父母,无微不至地养育这个孩子。“上次见你时,你还只有四岁,还是个奶娃娃。萧予怀不许我多去探望你,说玉溪山那一带多是悬崖峭壁,山路崎岖,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提前去见你外祖母。他只安慰我时机到了自会送你下山,我多次徘徊在山脚下不得其门而入,那里云雾缭绕阵法也多,我迷路了许多次也不曾到过山上……”
“幸好他时常与我通书信,叫我知道你在那里过的安稳愉悦,我一颗心便也安定了。”陆松延说了半天话,喉咙有些干,有些轻微的咳嗽。萧怡赶紧取了桌上的花蜜滴了几滴在陆松延的茶水里,好叫他喝下润润嗓子,陆松延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笑着说不打紧。
“你刚入京中,还不曾来得及见过你舅舅吧?他的府邸离此处不远,马车行两刻钟便到了,明日你与我同去可好?”萧怡闻言,伸手抓了盘子里最后一块卤肉默默塞进了嘴里细细嚼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有些犹豫,嗫喏着问道,“舅舅都没有见过我呢,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陆松延哈哈笑起来,下巴上的胡子跟着一阵抖动,“你这傻孩子,你舅舅从前最疼爱你娘,要天上的星星绝不摘月亮。对你娘一向是有求必应,从不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如今你回到家里来了,你舅舅必是爱屋及乌,怎会不喜欢你呢!”只怕见了你,那些未曾来得及给予你娘的宠爱都会给予你,对你的疼爱只会更甚。
“你如今在何处落脚?家里空房子多的是,今晚就住到家里来,不要在外面漂泊了……”
“祖父,我现下还有些没做完的事,暂时还不能回家里住。”
“那便明日先同我见了你舅舅再说,你这趟回来也不事先告知,幸好萧予怀给我报了信,但你舅舅那里却是不知情。”
萧怡指尖刮了刮脸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舅舅可有什么喜爱之物?明日我带一些礼物前去。”
陆松延摇摇头,摆了摆手,“无须什么礼物,你人来了便好。待你们相认后,你将来愿住你舅舅府上或是住我这里,都随你心意。自你出生以来,你舅舅和舅母还不曾见过你,这十余年更是不曾相处过,想来也是颇多憾事……”
“祖父,不如明日辰时去舅舅家可好?”
陆松延点点头,唤了侍从进来,“厨房还有多少卤肉,一并装好送来。今晨新做的点心糕饼,挑几样甜而不腻的装好,再去后院的果树上摘些果子下来,记住挑红透了的摘。”陆松延又想了想,家里还有哪些好吃的都要挑出来给孙女儿拿回去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笑着问萧怡,“念念,你爱喝牛乳么?酒能喝些么?”家里还有好些纯酿,牛乳每天都有牧童送最新鲜的过来,若是喜欢,可多带些回去。
萧怡闻言,笑嘻嘻地点头,“若论吃的喝的,很少有不喜欢的,祖父这儿的东西都格外的好吃。”以前在玉溪山的时候,师父和师兄弟们众星捧月般呵护着她长大,山上的贡品还来不及献到师父跟前,往往先挑了最好的最合她口味的送到她嘴边。不止吃的喝的,还有穿的用的,都是师兄弟们费尽心思从五湖四海搜罗过来供她挑选。如今回到了家里,回到了祖父身边,仍是如此珍宝般被呵护宠爱着,萧怡心中感动至极。
“祖父今夜早些安寝,明日清晨孙女儿再来接您!”说完,萧怡恭敬地施了跪礼后缓缓退出房门外,随即离去。
陆松延总觉得今晚与孙女儿相见的情形仿佛不真切,多年的期盼今日终成,是欣慰,也有遗憾;是苦尽甘来,是终于释怀。索性自己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如今还能护住女儿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