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未免太突兀,太奇怪。好比人走在沙漠中,说想喝水,却被递了一把榔头。
莫名其妙,突如其来。
孔宴白都顿了一下,黑眸中明显的疑惑。但很快就恢复往常的模样。他眉头皱起,直截了当,“不能。”
果然,无情。
任务展开非常不顺利,充满挑战。知春心又沉了一点,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觉得累得要命。
像极了写论文的时候,一阵操作猛如虎,三万字里能用的就二百五。无奈又偏偏没办法。
好在现在这两天默默观察,知春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他真的做到一视同仁,对谁都冷漠,对谁都不客气。
他对自己也一样,做事吃饭,每天就那么几样,菜色都不换。不像在生活,倒是像在走程序,哪一天的他,都别想吃五颜六色的菜。
“……好吧。”知春无奈点点头,“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只需要回答我,我就安安静静吃饭。”
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知春道:“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是灵异神怪,还是武侠?或者民间传说?”
先圈个范围总不会有错,她先准备准备素材库,这件事是一定要做成的,早晚能用到。
孔宴白不说话,知春思量着换了个问法:“大多数人都看这几类,恐怖、励志、神话、权术、人间真情……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没什么反应,应该是不喜欢。知春托腮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那……你是喜欢今天刘九丰读的那一类?”
那一类虽然不好宣读,但闭上眼,也可以稍微努力一下。
孔宴白一成不变的眸色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但很快又变成无波的古井,平波无澜。但是也够了,知春迅速捕捉,趁热打铁道:“真喜欢的话?我去找他借几本,看了讲给你听?”
“就当睡前故事……”
“咯、咯……”
她看见孔宴白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捏成了拳头,骨节发白,他面色冷凝,牙缝里硬邦邦蹦出两个字:“有病!”
实不相瞒,她也觉得。哪个好人会追着人问看不看禁书?还是带颜色的那一类。
知春也想附和一句,但她不能,不仅不能,还要立刻分析他对哪个感兴趣,时刻做到专心,专业,钻牛角尖。
丧心病狂的系统,丧心病狂的任务。
“你别生气,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平时不做功课的时候,都看什么书。”她笑着解释。
说完她脑子立刻清晰起来,孔宴白虽然冷漠,脸皮却挺薄的,得让他缓缓。逼太紧逆反了可更难办。
想到这,知春停了下来,不再发问,垂眸思考。一冷一热好歹能平衡,两个都冷下来,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氛围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咚!”身旁被放上一个餐盘,力道太大,汤溅出来滴到知春的衣袖上,她吓一跳,抬头就见孟轩怒气冲冲看着孔宴白,“好你个孔宴白!你脾气倒是大得很哪!”
“怎么?跟傅兄交个朋友委屈你了?你有什么好高傲的?”
这都哪跟哪去了。
知春连忙将孟轩拉坐下,对他做了一个眼神,摇头道,“孟轩,我没事,你别发脾气。”
孟轩明显不信,拍拍她肩膀,
“没事?傅兄,不关你的事。我就是看不惯他趾高气昂的模样,你看这书院里谁愿意跟他多说两句?”
他又瞪了孔宴白一眼,愤愤不平,“你如此耐心关怀他,他不领情就罢了,何必出口伤人……”
“真没有,”知春急道,“是我找他的……”
“我不需要。”孔宴白面色像凝了冰霜打断她的话,与她对视。
他冷声音道:“别自作多情。”
知春心凉了一半,这一天又白干,她抬手捂住干涩的眼睛。
哎,无所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孔宴白眼底是无尽的愠色,最后化成一片冰凉,他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碗起身离开。
孟轩还准备追上去,知春拉住他,拿起一张烙饼扯下一半塞进他手里,平和道:“是我的不对,你快吃饭,别追。”
要获得得先付出。她想还债,想回家就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是太微不足道的事,而且她也并不生气。
孟轩哼哼两声坐下,本来还愤愤不平,结果嚼了烙饼两口,两道眉拧成一个麻花:“这饼有葱花?”
“你不喜欢?”
“我就是受不了葱花的味道,奇奇怪怪。”
“那下次我注意。”
知春模糊地答着,回头看了一眼孔宴白走远的身影。捏着饼子咬了一口,眉头紧皱,怎么都舒展不开。
“傅兄,怎么了,饼子是苦的吗?”孟轩看她,吃个饼子还吃出了苦大仇深的感觉。
知春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是饼子苦,是我命苦。”
孔宴白每次见她一次只说两三个字,照这个进度,他什么时候才能心平气和跟她讲话?又什么时候才能信任她?
他的一生,从进京开始就开始倒计时了,立春入学,白露辍学,大雪离开,所有时间加起来不足九个月。孔宴白竟然连一个完整的四季都走不完。
细数知春才猛然发觉,留给她的时间竟然这么短。
这样慢吞吞是不行的。
还是得一而再,再而三找他才行。
知春走出膳堂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书院散学很早,一般未时就会让学生去吃饭。
一抹阳光透过堂前的桃树,洒在她手背,温度微热。知春低头一看,是一朵桃花的形状,但是缺了一瓣花瓣,只剩下四瓣。
桃花开始掉了,三月快结束了。
孟轩走出来,揽上她的肩,“傅兄,要不要去蹴鞠?难得天气好。”
“我蹴鞠可是很厉害的,带你赢他们完全没压力。”
他就是个典型的体育生,一上课就满脸倦色,下了课,生龙活虎。知春摇摇头,笑道:“我还有事没做完,现在得去学堂一趟。”
孟轩可惜道:“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