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夫子偶尔的脚步声。
写了一会儿,她听到一旁的桌子上老是有轻微的敲桌子的声音,侧头一看,孟轩百无聊赖地捏着纸团,抛上抛下。
“……”
也不知该不该可怜他,这个世界的考试,不兴什么选择题,知春摇摇头,低头继续写。
一个时辰后,知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起头,已经陆续有几个学子交了卷。
“看吧,死矮子,再看也考不到甲等!”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知春偏头看见李崇恒,
她忍笑,“不劳你挂记。”
“你……”
不待他说完,知春起身去交卷子,夫子偏头看了一眼她的卷子,捋着胡子,轻轻点头,指着一旁的试卷堆,对她道:
“按序递放。”
*
傍晚的霞光落在阁楼,随着温柔的晚风在地上铺上一片薄薄的金色。
阁楼角落中,一道身影正靠在书架低头喘气,面色微红,一滴汗顺着额角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透明的花。
“藏书阁也太大了……”知春伸手擦掉额头的汗,偏头看向另一边的人。
少年身姿挺拔,清瘦又没有弱不禁风的病态,还多了几分谪仙般冷清气质。他微微仰头,如玉一般精致俊秀的脸上表情淡淡,唯独一双黑眸一丝不苟地看着书架,手中的布将缝隙之中的灰尘一扫而光。
这人长得好看,看他干活也是种享受,知春暗暗叹了一口气。
那人好像听到了,头微微一偏,两人四目相对,乌黑深邃地眼眸,看得知春的心突突跳了两下,她晃晃手里的抹布,“哈哈,我……没偷懒。”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知春小跑过去,在他身旁擦了起来,“孔宴白,咱们打扫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他们是赶着学生都去吃饭的点来的,藏书阁人少,打扫起来更省时间。
孔宴白手抬高,将书架顶层的书一本一本挪开,慢慢擦拭,语气平波无澜,“还有两层。”
“啊?”知春抬头朝楼上看去,斟酌道:“你该不会觉得咱们俩一天就能将整个藏书阁打扫完吧?”
“可以。”他淡淡道。
书院的藏书阁比自己大学的图书馆还大一圈,忙活了快两个小时,他们才刚刚要打扫完一层,这要全部扫那不得到明天晚上?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晚上有事,不得不离开。
“咱们是人啊,人需要休息的。”知春据理力争,“祝兄已经说了,咱们三天之内扫完就行。”
她抬眼只看见少年清晰的下颌,他动作不停,“你若累了就休息。”
“一起吧,”知春建议,眼神真诚,“你昨天也伤得不轻,这样拼命干,不利于恢复,朋友会担心的。”
她想起什么事,问道,
“昨天我送的药,你用了吗?很好用的,保证你的伤三天内能痊愈。”
“没有。”他淡淡道。
“……哦。”
但昨晚,他拿起了那瓶药。隔着药塞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刺鼻,清新的味道,像温和的夏夜,吹拂环绕在耳边的晚风。
他微微侧头,看见知春手随意地搭在书架上,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松弛,慵懒的劲。
他动作顿了顿,眸色一黯,停下,突兀地开口,“傅知春。”
突然被叫,知春眉梢动了一下,“嗯?怎么了?”
他默了片刻,垂眸道,语气很轻,“我不是你看到模样。”
知春蹙眉,又舒展开,她问,“什么模样?”
少年声音沉沉,像夜里的雨,微冷,“恶劣。”
“我比你看到的更恶劣,跟我做朋友不是什么好事。”
黑眸看着她,眸色很深,像试探,像劝告,又像真的在问什么问题的答案。
知春抿唇,指尖点着书架。
“那又怎样?”知春倏然笑道,瞳孔里光彩赫然,圆润明亮。
她语气平静,“我不在意。”
不知是哪一处带来的冲击,墨眸中有水波泛起,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知春仰起脸,对上他的目光,几乎要看进他眼底,清秀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是不是很香,你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吗?”
他没说话,便听到知春带着笑意的声音,
“茉莉。”
“人间第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