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霍琛是被摇醒的。
他刚醒来,就打了一个喷嚏,眼前是刘九丰放大的脸。
“霍琛?”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躺在这?你不会在蹴鞠场躺了一夜吧?”
霍琛慢慢起身,全身都有些僵硬,冷气直窜骨头。几个学子围着他,眼神中带着新奇。
他没说话,头微微一动,后颈的肌肉就被牵动着疼。
昨夜,知春打晕了他。
没有一句话,下手既快又狠,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有学子扶起他,关切道:“你看起来很虚弱,没事吧?”
他摇摇头,“多谢,我没事。”
“没事就走吧,清溪居士来了,咱们赶紧去。”
“走走走!”
霍琛被几个人搀扶着,到了学堂。
他刚坐下,就看到知春的背影,祝云峰递东西给她,她回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曾经无数次含着泪光的杏眼,此刻只有不耐与冷漠。
短短一瞬,她便转了头,不再看他。
两人不曾注意到另一边,李崇恒若有所思的眼神。
张默言凑到李崇恒身边,“崇恒兄,昨夜都在咱们的料想之中,傅知春和霍琛吵架了!”
他又叹气道:“可惜霍琛太废物,打不过傅知春。”
李崇恒想起昨日,他也被傅知春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赵连书更是脑袋肿得像猪头一样,今日直接告假。
他一巴掌拍在张默言后脑,“你说谁废物?!”
张默言愣愣张开嘴巴,瞥见李崇恒脸侧的淤青,片刻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崇恒兄,我意思是我是废物,我废物……”
李崇恒不耐的转头,换了姿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都疼。
他咬牙切齿,脑子里算是孔宴白和傅知春这两个名字。
突然,后头喧闹起来,前排的人也看了过去。
李夫子带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一脸笑意。老人个头比李夫子矮一些,身着灰色麻衣,满脸横纹,头发糙白。
知春有些惊讶,这不就是她在虞县见到的那个老人?
她前一桌的李烨回头,用赞叹的眼神看着她,“傅知春,你眼神好毒!”
那天摊子那么多人,偏偏她就找到了宋朝风。
李夫子满面春风,和宋朝风互谦了一会儿,才给众人介绍道,“各位有福了,这位便是我大祯,顶顶有名的清溪居士,宋朝风。”
众学子齐齐答道:“宋居士安好!”
宋朝风捋了捋胡须,摆摆手笑道:“各位客气了,什么居士不居士的。大家就同称呼李老头一样,叫我宋夫子或者宋老头就行啦。”
李夫子无奈地笑了,“如此,大家就称宋夫子吧。”
“诸位要珍惜机会,好好听宋夫子的话,争取习一手好字。”说完,他向宋朝风颔首,慢慢退出了学堂。
宋朝风是个极有个性的小老头,他笑眯眯地问:“各位可准备好了纸笔?”
李烨第一个道,“回夫子,准备好了。”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回应。
听完宋朝风摆手,笑得爽朗,“都放着罢,今日不写字。”
“啊?!”
“不写字?那干嘛?”
宋朝风道:“我带诸位去吹风,爬山,喝酒,如何?”
众人静默片刻,突然兴奋道:“好!”
“太好了!”
听完宋朝风的话,众人鱼贯而出,奔向后山。
祝云峰一行人,依然是最后几个。
霍琛走在知春身后,突然被揽住肩膀,他侧头看,居然是祝云峰。
祝云峰道:“各位兄台,我有些私事要问霍兄,你们先行吧。”
走在前头的三人闻言回头。
孔宴白面无表情,孟轩一脸惊讶,知春蹙眉不解。
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有什么好聊的?但祝云峰向来稳重,他说有事,就是真的有事。
祝云峰看着众人走远,耳边听到霍琛的声音,“不知祝兄有什么事问我?”
“请霍兄见谅,云峰想问之事。”祝云峰放下手,“有关于傅兄的姐姐。”
霍琛蹙眉,“知春的姐姐?!”
昨日孟轩曾说这件事,拿来讽他。这个“姐姐”是知春编撰的故事里,用来代替她自己的角色。
可他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存在。霍琛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祝云峰点头肯定:“确定。”
霍琛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你想问什么?”
祝云峰道,“实不相瞒,我与傅兄的姐姐,曾见过两面,一面见之惊艳,一面见之倾心。我知她与霍兄你有婚约,所以来问你……”
他顿了一瞬,想起那女子连姓名也不肯透露,只能匆忙离开的背影。他眼神坚定继续道:“霍兄悔婚在先,已然伤了她,是否该还她自由?不再找她?”
霍琛听完,眼神复杂地看着祝云峰。
他在问谁?但肯定不是知春……但愿不是知春……可他不确定,万一是祝云峰看见了,穿着女装的知春?
他不确定,却也不能挑明。
他抬眼看向祝云峰,摇头:“祝兄,知春的’姐姐’,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我知我犯了错,她很难原谅我。但我不会放弃,也请祝兄不要觊觎她。”
*
“阿嚏—”
知春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她?
“傅兄,你感染风寒了?”孟轩问,“昨夜你们打了他多久啊?”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变扭?
知春看他,“谁们打谁?”
孟轩手伸出食指,摆动在她和孔宴白之间,“他昨晚就见了你和孔宴白,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虽然他也想不通,霍琛怎么别人就不找,就找孔宴白和傅兄。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他